文帝在苏醒过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沙哑微弱的声音下了一道旨意,命封锁宫门,所有人未经上命允许,禁止出入!
此时在皇帝身边的,有袁皇后,萧宪,贴身太监高总管,中书令魏大人,才进宫的李衾,以及太医院的院首跟两个精于外裳的太医。
之前燕语公主虽然也在,可皇帝醒后便打发她自回宫去了。
文帝才喝了一碗汤药,伤口的血总算也止住了。
但他毕竟年纪大了,体质虚弱,加上伤势不轻,故而情形仍是不容乐观。
他环顾了在场众人一眼,忽然道:“怎么不见镇远侯?”
跟此刻在场所有人相比,李持酒自然是官职卑微,所以没资格在皇帝跟前。
听皇帝问起来,高总管忙道:“回皇上,镇远侯在外殿负责守卫呢。”
文帝闭上眼睛,半晌才又缓声道:“今日多亏了镇远侯。”
萧宪闻言道:“是。若非他来的及时,臣早就成了那刺客的刀下亡魂了。”
李衾进宫之后,便听人简略说起了事发经过,可听萧宪亲口说起,眉头仍是禁不住轻轻一蹙。
皇帝嘴角动了动,却说道:“嗯,难为爱卿了。”
萧宪从来是个躲风怕雨最不肯出力的人,又从没经过什么凶恶险境,先前性命垂危的时候却仍选择挺身而出,这已经算作是他的本能了。
皇帝当时虽然伤的厉害,却仍旧清醒并不糊涂。
这会儿想起萧宪说过的关于王莽的那几句话,竟是别有一番滋味。
萧宪却默然不语。
毕竟当时他距离皇帝最近,若皇帝当真在跟前儿出了事,就算跟萧宪无关,只怕也有些跳进黄河洗不清。
皇帝说了两句话,缓缓合上双眼,竟又有昏沉之意。
袁皇后跟高太监近侧守着,魏大人看了眼李衾跟萧宪,同太医院张院首往旁边走开数步。
魏大人皱眉问道:“张大人,皇上的情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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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院首迟疑着,谨慎道:“皇上年事已高,本经不起这些的,偏又受了刀伤,失血不说且伤了心神,今夜务必要打起十万分精神仔细照料。”
这意思就是,若</照料不当,只怕就熬不过了。
魏大人摆摆手,示意他回去照看,等他去后才压低声音对李衾跟萧宪道:“皇上的情形显然不是很好,这时侯是不是该考虑应急之策?”
萧宪道:“魏大人的意思是……让皇上早定太子吗?”
魏中书道:“这也不是盼着皇上如何,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宁可做足万全准备。”
萧宪不语。魏中书看向李衾:“李大人觉着呢?”
李衾道:“照我说,不必催着皇上,一来皇上的龙体本就受损,若贸然提起此事,如同雪上加霜。”
魏中书皱眉。
李衾又道:“何况照我看来,皇上必然已经有了打算。我们就只静静守候罢了。”
魏中书看看他两人,终于道:“那好吧,就听子宁的,退一万步说,假如真的事体不谐,其实立谁为储,也是一目了然的。”
京城之中自然是极为推崇景王杨瑞的,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
魏中书却又道:“可是有一件事很奇怪,怎么皇上不许景王殿下进宫来呢?”
三个人正商议,就看到有个人在旁边探头探脑的,魏中书转头看去,见正是镇远侯李持酒。
恰李衾也回过头来,看见了这一幕。
李持酒见给瞧了个正着,索性走过来道:“魏大人,萧大人,李大人,不知皇上怎么样了?”
李衾扫了一眼他包扎着的左手,道:“此刻情形还算稳固。”
镇远侯道:“唔,这就好。你们在这里说什么呢?”
魏中书笑了笑,先行入内去了,李衾自然不会告诉他什么。只有萧宪略一迟疑,对他说道:“皇上的情形有些不妙,魏大人担心储君的事。”
镇远侯听了这句,忽然古古怪怪地一笑。
萧宪疑惑:“怎么?”
镇远侯耸耸眉头道:“没什么,我就是觉着,这会儿该关心的不是人的死活么?这人还在呢,就开始盯着家产给谁了。”
“嘘!你又在作死!”萧宪忙喝止。
幸亏魏大人已经走开了,李衾才走了两三步,却也听见了,此刻便歪头看了镇远侯一眼。
李持酒叹了口气,嘀咕道:“其实世人都知道自然是给景王的,又催个什么屁,不如好好地把人照看好了就是。”
萧宪无奈了:“行了,你且歇息去吧!”见李持酒要走又忙道:“这些话万万别对旁人说起!”
是夜,宫中无眠。
将到子时,皇帝才又醒了,这一次精神却好了很多。
伺候在周围的众人见状,个个惊心,知道是回光返照了。
皇帝这次不喝汤药,只吃了一碗参汤,然后看了在场之人半晌,缓声道:“拿朕的诏玺来。”
袁皇后脸色一变,欲言又止。
魏中书的眼睛却亮了亮,知道果然萧宪说的对,皇帝真的是要下诏书,只怕是为储君之事,要做交代了。
高太监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