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淑脸色不太对,倒是有些担心:“你哪里不舒服?不然咱们家去算了。”
东淑的确是有些难受,但今日的症状却跟以前不同,以前是身子弱疾,还能说出究竟是头疼脑热还是怎么详细具体的,可此刻,那颗心嗵嗵地跳乱,每一下都好像带着疼,闷闷钝钝的,症候莫名。
“没什么大碍,”东淑强打精神:“应该是多走了几步路,累了。”
苏夫人听了这个理由,即刻信了,便哼道:“又或者受了气,那个抚宁伯夫人,真是个刁蛮没规矩的,当面瞎说那些有的没的,这若不是看在张府的面上,我便上去大嘴巴打她。”
东淑听了这马后炮的话,却也不戳穿她,反而道:“太太自然心胸宽阔,并不同那种人一般见识。就是我不如太太仁德,却一时没忍住多了几句嘴,太太不要见怪才是。”
苏夫人因为先前在厅内丢了面子,怕给东淑看低,所以才说几句硬话挽回颜面,没想到东淑居然给自己戴高帽,一时心花怒放。
当即顺着杆子爬上去,又笑道:“你是小辈儿,涵养不够是有的,不打紧,没有人怪你。”只恨不得告诉她,下次若还有这种情形,只管继续打脸回去就是了。
东淑见她爬得顺溜,又啪啪地给自个儿脸上贴金,只是暗笑。
之前因为寿星鸭子的事情堵了苏夫人,经过今儿的事,她自然不会再耿耿于怀了,也算一举两得。
略坐片刻,前面张夫人又叫人来请,当即婆媳才又回了席上。
抚宁伯夫人早给调到别的桌上去,只是她仍是气不忿,时不时撅嘴瞪眼,东淑却纹丝不动,自顾自地陪着吃了两筷子,举了举杯就罢了。
奇怪的是,自打遇见了那位李尚书,她心里时不时地就想起那个人。
而张夫人所说的他的“原配病逝”的故事,循环似的在心里转来转去,让她无法释然。
略坐了一坐,东淑起身到外间透气儿。
甘棠趁机悄悄地说道:“奶奶,我打听说,那位李尚书大人连酒席都没有吃就走了,真奇怪……他只是来了那一会儿?倒果然是贵人事忙。”
东淑的眼前又出现李衾独自站在夹道中,负手扬首的那一幕:“别说了。”
她心里异乎寻常的烦乱,定了定神,叫甘棠去打听李持酒在外头喝的如何了,几时才走。
甘棠去了半晌回来,说道:“侯爷正跟那些武官行酒令,正兴头上,一时半晌怕是不得散。”
东淑皱皱眉,抬头看天色,却见天空不知何时重又阴云密布,这一看之下,顿时又想起那个带着满身风雨的人。
“再不走,怕是要下雨了。”东淑摇了摇头,回头看向里间,正有几个太太奶奶在奉承苏夫人,苏夫人显然也有些乐不思蜀。
东淑见这情形便打定了主意,于是先入内悄悄地跟苏夫人说了几句话,只说自己撑不住,要先回府去,让苏夫人多留在这里应酬些时候,跟李持酒一同回去便是。
苏夫人吃了几杯酒正高兴,听她安排的两不耽误,当即同意了。
东淑又跟张夫人辞别,张夫人见她脸色泛白,透出几分楚楚动人的憔悴脆弱之感,也不敢苦留,当下陪着送了出来。
才上了马车,天空中一阵轰隆隆响动,竟落下雨来。
东淑人在车中,轻轻地撩起车帘看向外头,见雨丝密集,路上的行人纷纷躲避,不多会儿的功夫,热闹的一条长街就冷清了下来,只有地上雨水横流。
东淑淡淡道:“我说该走吧,只是不听……不愧是娘俩儿,乐起来没够。”
甘棠在旁探头道:“幸而这春夏的雨来的急,去的也快,不至于下一整天的。”
东淑叹了口气,抱着手臂靠在车壁上,甘棠却趴在车窗口上,趁机打量外头光景。
只听雨点打在车顶棚上,发出啪啪的响动,外头雨滴刷拉拉的,伴随着车轱辘的转动之声,让人想睡。
听着落雨的响声,东淑的心也随着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直到甘棠突然道:“奶奶看,那个人好奇怪,好像不怕雨一样,竟呆呆地站在雨里?”
东淑虽然听见,却并未在意。
甘棠瞪大眼睛细看,忽然说:“奶奶,这不是那个李大人吗?”
东淑睁开双眼:“你说什么?”
甘棠忙起身往外头一指,东淑垂首透过车窗看出去,果然,外间路边上,有个人摇摇晃晃的正冒雨而行。
此刻马车已经从那人身边经过了,东淑惊鸿一瞥,果然看见了那张很眼熟的脸,正是李衾!
几乎不假思索的,东淑叫道:“停车!”她撩起裙摆,探臂推开了车门。
景王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心疼了?怕是他辣手摧花吗?”
宋玉溪摇头道:“我就是替小阮不值。”
“镇远侯虽然不羁,却绝非蠢人,正因为小阮是我王府里最出色的,本王才非得送她过去,若是换了别人,未必能打动李持酒的心。”
景王停下,冲着笼子里的凤头鹦哥嘘嘘地吹哨子逗弄。
那鹦哥张开翅膀,叫道:“王爷,给王爷请安!”
“你听这口齿怎么样?”景王问宋玉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