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萧宪左右一扫,低声道:“那个小阮跟我说了实情,她的确是皇上的心腹眼线,安插在镇远侯身边的。只是镇远侯一早就知道这个,也跟她说开了,所以小阮虽明面上听命于皇上,事实上却跟镇远侯通气,她替镇远侯看护着内院照料夫人,当初镇远侯在外头出事的消息,府内其他的人都给她封了口,严禁让老夫人知道,谁知皇上好像看出来了,便派了人去告诉了,苏夫人急痛攻心,再加上曾经有旧疾的,昨儿抢救了半天,仍是没救回来。”
东淑脑中发晕:“这、这……”竟站不住脚了!
萧宪急忙扶着她道:“我本不想告诉你,又怕你从别人那里听说,索性我先告诉你罢了。你也防着点儿,镇远侯没醒就罢了,若是醒了,可千万别在这时候给他知道。”
东淑只觉着心里一阵的悲苦无法形容,眼泪却忍不住涌了出来。
萧宪安抚道:“别哭了,你的身体本就不好,我看你的脸色也不佳……又听说你在这里照看他,罢了,也算是你尽到心了。”
东淑忍着泪,压着哽咽道:“哥哥,我本来也很不喜欢他的,可是为什么他的命也这么苦呢。竟像是老天在捉弄他似的,为什么,为什么!”
苏夫人虽然是个糊涂虫,但毕竟是李持酒的亲娘,也是李持酒在这天地之间唯一的至亲,如今苏夫人去了,李持酒又是这个生死未卜的样子,东淑实在无法形容心里的苦涩跟痛楚,像是一颗心给黄连泡着的荆棘丛扎破了,苦不堪言,痛不可挡,那样难受。
她当然对李持酒自带偏见,但宁可这少年就像是以前那个无心而嚣张的不羁之人,天不怕地不怕,潇潇洒洒的也就罢了,她也仍可以坦坦然然的讨厌他,远避开他。
但是现在,他落到这个境地却跟她,萧宪,以及李衾脱不了干系。
一想到这个,东淑恨不得就痛哭一场。
萧宪看着她肩头颤动,心里也不好过,他满心的愧疚,只是不便说而已。何况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当下便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可如今我们能为他做的,就是把原先该属于他的东西还给他。妹妹,他一心都是你,你是能救他命的人,所以你一定得撑着好好的,知道吗?”
这番话提醒了东淑,她掏出帕子拭干了泪:“我知道了。哥哥,你快去吧。我会好好的看着他。”
萧宪见她双眼发红,暗暗叹息了声,道:“那个小阮我把她带了进宫来,她在外头,或许可以帮你一把。”
说着便走到殿门口,果然见小阮一身素衣立在外间,眼睛也是通红的,见了东淑,便屈膝行礼:“少奶奶。”
萧宪道:“你们留在这里,我先去了。”
于是出了永庆宫,直接先往武德殿而去。
东淑送了萧宪离开,才要同小阮回殿内,就见燕语公主带了人来了,远远地看见她便加快了步子。
“镇远侯怎么样了?”燕语问道,又说:“我从太后那里来,太后如今去了武德殿。”
东淑道:“情形还算稳定。”
燕语打量小阮,看她眼熟,迟疑道:“你、你不是镇远侯府的……”
小阮行礼道:“参见公主殿下,正是妾身。”
燕语突然发现她脸色不太对:“你的眼睛怎么肿了,难道也是为了镇远侯?”
东淑知道她嘴快,绝不能让她知道苏夫人的事情,便道:“殿下,武德殿那里的情形怎样你可知道吗?”
燕语听问才说道:“这会儿武德殿里满是人,十几个朝中大臣跟勋贵都在,还有一些皇亲贵戚们。我隐隐听说皇上昨晚上仿佛传了诏之类,也不知真不真,唉!这会儿镇远侯醒来就好了。”
东淑回头向内看了眼,她盼着镇远侯安然无恙醒来,可又有些恐惧,觉着他若不醒就不至于面对这样破败的残局了。
此时此刻,武德殿外殿。
朝臣们聚在一起站在桌子边上,望着桌上的两张东西,脸色阴晴不定,窃窃私语。
面前中间所坐的正是一脸肃然的皇太后,太后说道:“各位可看明白了?”
魏中书先回头道:“回娘娘话,已经看明白了。”
皇太后缓步走到那金丝楠木的大桌旁边,垂眸看了眼,道:“这份从御库之中调出来的诏书,是先帝爷临去之时留下来的,写明了将来新帝若有不测,便传位给镇远侯李持酒,因他也是先帝印证过的皇嗣血脉。这件事本宫也查过了,先帝身边的高公公是最知情的。”
说到这里他回头,却见两个小内侍扶着高太监颤巍巍地走了出来,高公公原先为保守秘密远避皇陵,却给杨瑞捉了回来,百般折磨,可到底还留着一条命在。
高太监咳嗽了数声,道:“各位大人若是不信,等萧尚书到之后,只问他就是了。当初萧尚书是皇上托付之人,先帝遇刺之时,萧尚书奋不顾身以身护着先帝,加上尚书素日的品行,先帝是最为赏识信任的,所以临终委以重任,魏大人当时也在的。”
魏中书道:“是。”
此刻魏中书早就信了七八分了,毕竟当时先帝的举止很奇怪,他不见太子杨瑞,却一反常态的留下诏书,还让萧宪带走,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