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近在眼前的安珍忽然消失, 蓦然出现的金钟降落, 将脸上还带着惊恐的和尚罩下,也隔开了人和妖的视线与接触。
阿清脸上的欣喜转为失望的疯狂, 她伸手急切的抓着金钟坚硬且绘满了佛经的外层, 泄露的妖气和佛光冲击在一起,化为升腾的白烟,灼烧着阿清的手掌。妖怪即便有着强大的生命力,但仍是会痛的,可阿清毫无所觉般死死的扣着金钟,呼喊着安珍的名字。她身上与金钟接触的皮肤被融噬, 掌心是和人类无异的白骨,妖的力量又在快速的修复着她的伤处,落下蛇蜕般的外层,转眼便长出新的皮肤。
即便还留着人类的外形, 可现在的阿清,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这一幕让闲鱼有些恍惚, 明明昨天还是温柔善良的普通女孩, 只隔了一日,便成了现在的样子。相依为命的父亲为了成全她和未婚夫而死,可她转眼便又被安珍抛弃, 这样的现实阿清难以承受, 即便是化为了妖怪,也仍活在父亲遗愿的执念里。
以修行几十年的力量将普通的钟转化为法器近乎耗尽了欣净所有的力量,而他绣幡上离开的七如来, 也令他失去了保命的依恃。护卫着闲鱼的两大鬼神轻而易举的扫去了佛珠所化的护法,术式被迫后高僧也会受到反噬,他猛地吐了口血,瘫坐在地上。
“师父!”躲在不远处的道谦见状吓白了脸,赶忙从树后跑了出来。
“别过来,你在这里只会碍事!”欣净法师头也没回的叮嘱道。
道谦委屈的咬着下唇停在原地,却也不敢上前。他背在身后的包裹动了动,一株桃枝从缝隙中滑落出来,在桃花瓣的虚影粉光下化为粉衣的女子。她头上扎着桃枝,双手实为木头,精美艳丽的和服下露出一双长腿,显然不是人类女子。
桃花妖。
闲鱼一下子便认出了这妖怪的身份。
桃花妖露出苦恼的表情,伸手碰触了下道谦尚未剃度的脑袋,随后她便代替他上前,挡在了欣净面前。她低垂着目光,甩动了下长袖,欣净的脸色便恢复了正常,只是失去的法力却不是一个妖怪能弥补的。他看也没看桃花一眼,兀自站起身,收回了念珠。
望着疯癫状的阿清,欣净法师并非没有同情心,只是遗憾道:“可惜已堕为妖怪。”
“可你现在就是被妖怪保护着吧。”闲鱼尚未说话,对这和尚的言论忍无可忍的清光便反驳道。
欣净法师半垂着眼睛,念了声佛号,道:“只要是妖怪,便没有好坏之分。此桃妖与我,也是生死相连的主从关系罢了。”
清光并不擅长和人打嘴仗,面对这般偏执的人更是无话可说。闲鱼撇撇嘴,道:“又来了,又是这种潜在威胁论。因为妖怪拥有比人类强大的力量,所以妖怪都该死。等妖怪们死光了,该死的就换成同样凌驾在人类之上的神明。若是神明也消失了,是不是又要开始攻击同类,把那些聪明的,与众不同的,通通被抬上火堆烧个一干二净才能让你们安心?”他不该做和尚,应该做屠夫。
欣净法师不怒反而笑了起来,他望向安珍与阿清所在的方向,道:“施主生在贵族,当然不明平民疾苦,也不明白,只要成了妖,人便无回头之路。看吧,这便是妖性。”
闲鱼忙扭头看向阿清,只见视线中失去了安珍身影的她已经完全疯狂。她整个身子都压在金钟上,皮肤在佛法的净化下燃起青色的火焰,她的双手已经彻底化为锋锐的尖爪,在钟上留下一道道带血的抓痕。指甲挠抓的尖锐声响,和阿清痛苦的□□与呼声交叠在一起,可任凭她如何努力,都无法撕开这金钟寻找到安珍。
“安珍!”
“安珍…唔……安珍!!”
“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安珍……!”
即便是被抛弃,被封印也未曾落泪的阿清眼睛中溢出两条鲜红的血路,落在金钟上的血珠转眼便被净化,不会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阿清看不到安珍,找不到安珍,那股执念找不到宣泄点积沉到发狂,她原本干瘦的脸丰盈起来,嘴里伸出尖牙,食指化为爪,身上打着补丁的麻布衣服松垮的滑落,取而代之的是樱花妖送于她的那件鲜红的礼服,以及化为蛇尾的双腿。
“清姬……”
尽管面前的女妖并未有游戏中华丽的妆容,可闲鱼还是能在她身上找到熟悉的影子。
她怎么也没想到,温柔善良的阿清,竟然会化为清姬……
蛇尾与双臂紧紧地盘住金钟,饶是佛法所化的法器也在如此庞大的怨念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带有腐蚀性的毒火蔓延出去,四周的草木在接触的瞬间枯死,苦苦支撑的钟摇晃起来,里面还有安珍粗重的喘息声。
太热了……
太恐怖了……
逃……
他必须得逃……
既然得不到佛祖的庇佑,他就去寻找本土的神明,他记得外边的村民有建神社。被恐惧支配的安珍不顾金钟的滚烫,用力的将绣幡与护身的佛珠拍在钟壁上,听到外面的阿清被所剩无几的佛力弹开后,他在里面努力支起来手臂,扛着钟便拼尽全力往村落奔跑。
闲鱼不明所以,倒是已经侦察过村子的小夜左文字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