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形不知何时变得萎顿。黏糊的血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滴,那狗血应该极臭,连看押林重檀的士兵都捂着鼻子退后几步。
林重檀原先也游街过,但那时他是作为状元郎,身骑汗血宝马,衣着红袍,由金吾卫开队。那时他春风得意,帝王恩宠,才名远扬,又生得一幅好模样。
无数人争先效仿他,学他着素裳,买他用的东西,人人口里都会吟他的诗句。
一朝恣意风流,一日众散亲离。
道清先生忽然出现,他被下人扶着来到此处,面色衰白。
“檀生。”他唤林重檀。
林重檀身体似乎变得更加僵硬,他没有回头,顿了一下反而往前走。道清先生见喊不住林重檀,去拦旁边的人,“不要砸了!不要砸了!当我这个老头子求你们了,不要打他,他没有做那些事!”
道清先生一生傲骨清高,为了自己这个学生不仅连日去敲登闻鼓,还去求人。
可百姓们并不知道他是谁,也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宋楠。”我想让宋楠去把道清先生劝开,这里围观的百姓太多,指不定会出什么岔子。
但我的话并没有说完,我就看到道清先生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死人了,死人了!”
一下子,人们就炸开了。
“这里有人死了!”
“道清先生!”道清先生的下人哭出声。
林重檀也听到了声音,他猛然回过头,目光怔然。几息后,他不顾身上的伤,一瘸一拐,急向道清先生跑去,可没跑两步,就被看押他的士兵抓住。他奋力挣扎,反被摁在地上。
雪已经被人踩脏了,林重檀的脸颊浸进脏兮兮的雪水里,他还在挣扎。
“大胆罪犯林重檀,你若再乱动,休怪我们当众斩杀你!”士兵训斥他。
林重檀置若罔闻,他一双眼黑黢黢的,只盯着前方,他想爬起来,可士兵死死摁着他,还用刀柄重砸他。挣扎间,他右手的纱布显出新的血色。
他好像什么都顾不得了,又像是认清了现实,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悲鸣,“老师!”
一声落,士兵并没有松开他。
林重檀举目向四周望去,仿佛在寻人。他寻着寻着,竟笑了起来。先是低低地笑,随后大笑出声。
虽是笑,可眼里竟有泪。
“哐当。”
我手里的望远镜砸落在地。
钮喜和宋楠立刻上前。
“主子,没伤着吧?”钮喜问我。
宋楠弯腰捡起望远镜,用自己的手帕仔细擦干净,再递给我。我没有接,而是转身往外走。
我没有再看下去,提前坐上回宫的马车。
道清先生不是我害的,我只是想报复当初伤害我的人,替良吉报仇。林重檀如此落得这般田地,是他活该,我于心无愧。
我抬手捂住自己的头,一遍又一遍地跟自己说。
是林重檀活该。
是他先害我、杀良吉在先。
是他……
“从羲,从羲……”
谁在喊我?
“从羲,你别吓母妃,你怎么了?从羲,你看看母妃。”
我努力睁大眼睛分辨,终于认出面前的人是我的母妃庄贵妃,可她为什么要那么担心害怕地看着我?
我怎么了?
我想着,一股腥味从我喉间涌上来。我愣了下,才从口里呕出一口血,与此同时,眼前彻底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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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哥,你……不能丢下我,父亲知道会责怪你的!”
“布娃娃?他会喜欢吗?”
“檀生,帮帮我。”
“檀生,我怕。”
“檀生。”
“檀生。”
……
“林重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