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时间足以把他们毁了。
饶是如此,林母也只是肯服双生子端过来的药,对于林重檀端来的药看也不看。
随着时间,林母身体好了些,可林重檀情况却变得更糟糕。
给林母治病需要花很多钱,他不得不多做几分工,还替人写书信,作画。他的左手虽已练得灵活,可肩膀有旧伤,伏案工作太长,又遇见寒冬雨日,旧伤便疼得让人直不起身。
这日双生子私塾放学晚,林重檀自己端了药进林母的房,但被打翻在地。
看着花了他一整日工钱才买到的药化为地上的污渍,他什么都没说,又去煎了一服。
这一次他进房就在林母的榻前跪了下来,求林母服药,但无论怎么求,怎么说,林母都不愿意理他。端着药的手越来越麻,连着肩膀,疼痛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怎么都止不住。
四周静谧下,林重檀低声说:“母亲,我还能唤你母亲吗?我没奢望你原谅我,你就当我是在替小笛孝顺你,行吗?”
这句话让林母坐了起来,可下一瞬,林重檀端着的药就泼在他自己脸上。
“你不许提春笛的名字,你做过那些污糟事,我全知道了。我真是恨啊,你那个卑贱母亲,为一己之私把我的儿子跟你互换,我居然还舍不得你,非要把你留在身边,留在林家,结果让你把我儿子的命也抢走。
这样了你还嫌不够,要弄得我们林家家破人亡。我不会原谅你,我也不是你母亲,这里没有你的亲人,你要找你的母亲,就去姑苏城外那土堆里去找。”
说后面一句话,林母睁着那双美丽可又满是憎恶怨毒的眼睛,瞪着林重檀。林重檀恍惚间以为那是林春笛,他们的眼睛很像。
“如果早知今日,我会在你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就掐死你。”
最后是双生子回来,林母才肯服药。
林重檀没有走远,他就站在林母屋子外的廊下,里面母子三人说话声隐隐约约透出来。
“天气这么寒,你们两个明日就别去书塾读书了,免得受寒生病。母亲感觉身体好了不少,明日给你们下厨。”
-“檀生,天气这么冷,你身子骨一向不好,明日让书童去跟道清先生告个假,你留在府里,少读一日书不碍事的,母亲明日给你做你爱吃的点心。”
“衣服怎么那么薄?手也冷冰冰的,来,你们两个坐母亲身边来,母亲抱着你们。”
-“我不用休息,檀生待会还要服药,旁人照顾他,我不放心,还是让我这个母亲来吧。”
“今日夫子都教了什么?背给母亲听听好不好?”
-“我儿檀生真是了不得,年纪这么小就考了秀才。老爷,你快夸檀生啊,他真是太厉害了,我这个当母亲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他了。”
“你们父亲和大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你们也别天天想着怎么照顾母亲,自己要吃好穿暖,母亲年纪大了,有点病痛很正常,没什么的。”
-“檀生,你这次去了京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了,母亲实在舍不得你,要不母亲帮你去跟你父亲说,别去了,留在家里。姑苏也有好夫子,好书塾,没必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读书。”
“知道你们舍不得母亲,对母亲好,母亲很高兴有你们。你们先吃,母亲现在不饿。乖,自己吃。”
-“上京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吗?千万不能马虎,檀生身体弱,药不能忘,仔细点好再装。对了。还有我给檀生做的十几件小衣都装进箱子里了吗?外面买的贴身衣裳他穿着不舒服,只穿得惯我做的,绝不能落下了。
檀生,这次母亲只给你做了十几件小衣,你这个子还有得长。等你到京城,记得每个月给母亲寄信时,里面都要写上尺寸,母亲要赶紧给你做新衣。”
林重檀揉了下还在作疼的肩膀,顶着小雨踏出廊下。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一个月后,林重檀润色文书的差事丢了。林父和林家大哥回来了,其中林家大哥从双生子口里得知最近发生的事情后,开始跟踪林重檀,便发现林重檀在给衙门做事。
他匿名给衙门的师爷写信,若再继续让林重檀做这份差事,就要把这件事囔囔出去,让整个安化都知道。
师爷为自保,自然辞退林重檀,还觉得林重檀给他惹来麻烦,辞退当日对着林重檀好一顿冷嘲热讽。
丢了差事没多久,林重檀连写书信的活也接不了了,因为他被抓去下矿山。
来到安化这大半多年,林重檀知道一直有人想让他死,所以他什么时候都是谨小慎微的。
他只有活着,才有可能从这个地方离开。
但大概是他活了这么久,京城的人耐不住性子了,干脆让驿丞以他交不上税的名义,让他下矿。
他一身沉疴,根本受不住矿山里的恶劣情况,更别说对方是有心让他死。
某一夜,矿山塌了。
幸运的是林重檀不在其中,可不幸的是,安化驿丞决定顺手把他解决了。
安化驿丞以时疫为借口,把所有下过夜矿的人都杀了,以防朝廷派人来查,该事泄露出去。
林重檀比常人警觉,被喊出来集合时,就意识到不对,等一到目的地,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