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全是鸡蛋、鸭蛋和鹅蛋,上面加了一个锅叉,锅叉上放着一个大盆,盆里装了满满一盆的油梭子。
再一看案板上,还有一大盆白白的皮冻,秀正弯着腰切冻子呢。霍老太太愣住了,看着旁边的孙子和孙媳妇。 “建峰呀,这是哪来的?”韩明秀笑呵呵地说:“奶奶,这是我带来的,本来想留着这几天咱们慢慢吃,既然席面上的肉菜不够,就先拿出来招待且吧。”
霍老太太看着懂事的孙媳妇,激动得差点掉眼泪。
今天的肉菜缩水,她这么通透的人,能不知道是咋回事吗?
本来还以为得跟儿媳妇儿锵锵一顿,生一场好气呢,没想到秀儿竟然早就把这事给想到了,还特意带来了肉食,免去了一场她们婆媳之间的龃龉。
老太太拉着韩明秀的手,嘴唇哆嗦了半天,才说:“秀儿呀,我们建峰能找到你,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呀,也是我们祖上有德呀……”
韩明秀忙说:“我也是有福气才能给奶奶当孙媳妇儿。”
这撒娇似的调调和顽皮的语气,让老太太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抹着眼泪儿,感慨地说:“嗯,对,咱们都是有福气的。”
这会儿,王文远和章淑珍她们也在厨房帮着忙活呢,一家四口都在剥大蒜,准备做成蒜泥,一会儿给大伙蘸肉和油梭子吃。
看到老太太哭了,章淑珍急忙折绺子说:“哎呀,你瞅这蒜辣的,娘隔那么远都能给辣哭了。”
章淑珍是霍老太太一手养大的童养媳,当年霍老太太待她视如己出,所以章淑珍跟霍老太太的感情很深,即便是已经改嫁,她依旧叫霍老太太娘,依旧跟霍老太太保持着母女间的情分。
霍老太太听章淑珍给她找台阶下,就两下擦干眼泪,说:“可不是咋的,这屋也不招待,我可不在这儿了,我回屋去……”
老太太拧身出去了,霍建峰看着奶奶的背影,直到老人家蹒跚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才扭过头看了韩明秀一眼,低声说:“秀儿,谢谢你。”
韩明秀弯起嘴角,刚要说话,大乱突然插进来一句:“哥,我们大伙都看着呢,你要想跟我秀姐俩眉来眼去的话,你们俩上屋眉来眼去去,别当着我们的面儿眉来眼去的,怪羞人的……”
“诶,你这个欠嘴丫子,大人的事儿你跟着瞎掺和个啥,你懂个屁啊?又欠揍了是不是?”章淑珍一看大乱又来捣乱,就威胁似的指了指他的鼻子。
大乱一撇嘴,低下头继续拔蒜:“哼,就欺负我能耐,赶明儿我也学我哥离家出走,出去当兵去,也像我哥一样,当个连长再回来,看你还小不小看我了?”
“呵,就你?还想当兵?别说当连长,当个兵蛋子人家都不带要你的,哪个部队招人时不得打听打听啊,就你在老家干得那些粑粑事儿,人家能要你就怪了……”章淑珍毫不留情地埋汰起了自己的小儿子,一点儿都没给他留面子。
大乱已经被他娘打击得习以为常了,也不觉得有多没面子,一边剥蒜,一边盯着锅里的大肥肉,深情地神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