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安原本气愤得不行，现在周承钰一问，她却鼻头一酸。

“你是皇子，你就算落魄也不会有人敢对你怎样，可我不同。”沈黎安心头酸涩，气势也弱了下来，“我同青岚，被你的侧妃捆着麻袋扔到外面。”

沈黎安说着话，嘴唇开始颤抖，眼睛也闭起来。

“青岚被你的侧妃害死，我也差点死在外面。”沈黎安睁开眼，眼睛里布满血丝，“她还自作聪明叫戏楼的柳在溪来顶替我，以免被人发现我失踪的事。”

周承钰眉头紧锁，原本看着沈黎安的眼神，望向了暗牢深处。

“本王知道了。”

淡淡的一句“知道了”，将沈黎安的愤怒又激了起来。

“知道了？”沈黎安不可思议，“你就仅仅说一句你知道了？青岚的命在你眼里是什么，我的命在你眼里是什么？”

周承钰搂住沈黎安的肩膀，言辞没了刚刚的质问，只剩满脸的怜惜，“可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沈黎安甩开周承钰的双手，状若疯癫地笑起来，“好好的回来了？是不是我没死，这事便可以当作没有发生？那青岚呢，青岚死了！她能死而复生吗？你告诉我，周承钰，你告诉我！”

“放肆，你竟敢直呼本王名讳！”周承钰瞪着她，可看到她满脸愤怒的表情时，顿时又软下来，“你还要怎样？本王再给你找个更贴心的丫鬟便是了。”

沈黎安攥紧右手的拳头，一拳打到周承钰的鼻子上，“你是不是人？怎么能说出来这样的话？”

周承钰懵在原地，看着沈黎安收下去的拳头，再看看自己的鼻子，还在震惊当中没反应过来。

一股黏糊的液体，顺着周承钰的鼻子流下来，沈黎安瞪大眼睛，转身撒腿就跑。

“你去哪？”周承钰一把拽住她的衣服，将她提到自己面前。

沈黎安讪讪一笑，心虚地不敢看他。

周承钰掏出帕子，仔细将血迹擦干净后，对沈黎安道：“你知道打伤皇子是什么罪过吗？”

“不知道。”沈黎安满脸木然，不情愿地开口。

“你身为王妃，伤害皇子，是要被废掉的。”周承钰认真道：“可是本王不追究你的罪责，也希望你不要追究许良娣的罪责。”

“呸。”沈黎安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那你就废掉我。”

周承钰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拉着她的衣服往里处走。

“你带我去哪？”沈黎安挣扎着。

“带你去见一个人。”周承钰扯衣服的手又是一紧。

直到走到牢狱尽头，沈黎安才知道周承钰口中的人，到底是谁。

柳在溪，她们又见面了。

“柳在溪？”沈黎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曾经落魄红尘却骄傲自负的柳在溪，如今变得如此凄惨，她头发凌乱，衣服破旧，蓬头垢面地躺在地上，身上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沈黎安心中五味杂陈，看着眼前这个聪明女人变成如今的痴呆傻子，顿时心情复杂。

柳在溪流着口水，脸色苍白，完全失去了意识，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周承钰看着沈黎安的表情，开口道：“你若有什么怨恨，对着她撒就好了。”

“她这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沈黎安看向周承钰，直接道：“可不是我把她弄成这样的。”

“本王知道，本王的意思是，你若有什么仇恨，对着她就够了，实在不必把许良娣捆起来报复。”

“殿下这么护着她？”沈黎安笑了一下，“竟然要护到这种程度？”

“我不是护她。”周承钰轻声道：“我是护你，你贸然捆了她，让许家的人作何想法？她长姐对皇家有恩，许家的人，动不得。”

“殿下还是先护好自己吧。”沈黎安不屑道：“自己的太子之位都保不住了，还指望能保住谁？”

周承钰却面色如故，不慌不忙道：“太子之位，总归还是要坐回来的，可我不能让你有闪失，老师的事我已经很愧疚了，我不能再让你有事了，黎安。”

“别跟我提我父亲。”沈黎安翻了脸，“管好你自己吧。”

周承钰微微皱眉，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轻声道：“总之，你不能伤害许白桐。”

沈黎安没有回答，转身离开牢房。

没走两步，沈黎安停下来背对着周承钰，声音疲惫又空虚，“殿下不知我这几天经历了什么，你看到我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所以觉得，我总归不会受到太大的苦楚。”

“可我是死里逃生才回到府上的，我所受的苦，再让我描述一遍，我都不敢说出来，因为我一旦回忆，那就是剐心刺骨般的痛。”

“若你受到和我一样的苦楚，必不可能再劝我放过许良娣，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殿下好自为之。”

周承钰沉默着，看着沈黎安渐渐消失的背影。

走出牢房的那一刻，沈黎安深呼吸口气，很想找个地方静静，于是往东殿去。

回到东殿里，一个丫鬟在一旁候着。

沈黎安刚想屏退她，却觉得面前的人有些眼熟，她花了好久才辨认出来，“你是，暗香？”

“是。”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