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一早上暗香便候在床边，就等着沈黎安醒来。

“娘子。”暗香笑逐颜开，扶着沈黎安坐起来，“陛下早上来过，看您还在睡着，所以没让奴婢叫您，这才走了。”

沈黎安揉揉脑袋，仿佛没听清似的，“你说什么？”

暗香道：“奴婢说刚刚陛下来了，陛下怕吵着娘子睡觉，都舍不得把娘子叫醒呢。”

沈黎安点点头，脸上却没有太大的波澜。

“娘子怎么不开心。”暗香关怀道：“陛下对娘子多好啊。”

沈黎安淡然一笑，只轻声道：“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暗香这才沉下心来，仔细分辨着有什么声音。

沉闷的鼓声从远处一点点传进耳朵里，暗香突然脸色一变，原本的笑意也僵在脸上。

这是，选秀的声音。

沈黎安看着暗香的变化，心中了然，只徐徐道：“是选秀的声音，你我都在这小楼之内，虽然未曾出门，却能听得清清楚楚。”

暗香脸色微微发白，这声音意味着秀女们即将被召集起来，进行选拔。

暗香脸色不自然，低头小声道：“娘子不要多想，选秀也是陛下不得已的事情，陛下对娘子还是真心的，不然也不会考虑这么多，还冒着这么多的风险，将娘子藏在这里。”

沈黎安淡然一笑，“你不用这么惊慌，我没多想，在这深宫之内，纵然是皇上也逃不过礼法定数，我都知道。”

暗香深吸一口气，抿唇道：“娘子，陛下迟早会把您接到后宫中去的。”

沈黎安扭头看过来，突然笑道：“你以为我在意去不去后宫？”

“是奴婢说错话了。”暗香突然跪地，声音微颤，“奴婢该死。”

沈黎安不紧不慢地从床上下来，俯身扶起暗香，“你会错我的意了，什么该死不该死的。”

“我说的不想去后宫，是真的不想去后宫，没有责怪你说错话的意思，后宫女人那么多，个个都要求着皇上的疼爱。”沈黎安叹了口气，“为了自己也好，为了家族也罢，哪怕她们不喜欢皇上，也得上赶着讨好他，如花一样的年纪，就这样栽在这里了。”

“娘娘。”暗香脸色有些惊愕，“陛下生得一副好相貌，又是才情德行兼备的人中龙凤，怎么会让人不喜欢呢？”

沈黎安低眉，忽然笑问道：“你也喜欢？”

暗香急的急忙解释，“娘子莫开玩笑了，奴婢怎敢有这样的心思。”

沈黎安垂眸道：“你看，也不是人人都喜欢他，后宫这么多女人，总不见得每个人都喜欢皇上。”

暗香忧心忡忡道：“娘子这些话，万不能在陛

沈黎安微微怔神，她看着暗香，仿佛从她的身体里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娘娘怎么了？”暗香发现她的不对劲，于是问道。

沈黎安低声道：“我只是，突然想起来青岚了。”

“说起青岚姐姐，自从您出事之后，奴婢就再也没见过她了。”暗香低头思忖，“是回了沈府了吗？”

沈黎安本想告诉她，可嘴巴张了张后，终究没说出话来。

她只点点头，苦笑道：“是啊，回沈府去了。”

正午日头，深宫之内。

选秀仿佛观礼大典，一粉色襦裙的秀女微微福礼，从容地在台边坐下，面前的太监为她摆好古琴。

她轻轻挥动衣袖，玉指刚落到弦上，琴音便如溪水般淙淙流过，只见她边抚琴边唱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一曲终毕，余音绕梁。

又有秀女起身伏案，案台上备好笔墨纸砚，秀女抬袖轻捻毛笔，刚蘸上墨汁，笔尖便如游龙般在纸上飞腾。

太监将书写好的宣纸，挂在身后的屏风之上，墨香随风飘逸，显得字更加娟秀清丽。

再下一个秀女起身，提着裙摆缓缓登上高台，秀女舞动水袖，在台上似彩蝶翩跹，飞花弄舞，宛如天上仙子，妩媚动人。

曲终、舞毕、人散，嬷嬷们提着各自的竹排，纷纷往后头离去。

只留一批伺候的太监陪在秀女的身边，其中几个服饰鲜艳、面容娇美的秀女聚在一起，低头窃窃私语着。

其中一位秀女身穿粉色宫装，长相清丽，有一头流云般的乌黑秀发，她扇着团扇，脸颊上被阳光照过，显得红扑扑的。

“不知这次选妃，陛下会选中谁。”

另一位身穿淡蓝色宫装的秀女走过去，身形格外高雅端庄，只见她昂首道：“这可说不准。”

粉装少女怅然道：“就算是入了这深宫，以后的路怕是也不好走。”

忽然有个秀女插话，“只要能被选中，哪怕是做个宫女，也比在外面受苦要好得多。”

两人望过去，只见这位秀女身材娇小，身穿一件红色的襦裙。

蓝衣少女突然用帕子捂着嘴，笑道：“这是谁给你选的衣服啊？”

红裙少女展开双臂展示着，“我父亲给我选的衣裳，说是红色亮眼些。”她说完，转头问道：“我叫霜花，你们叫什么啊？”

“你是农户出身吧？”蓝衣少女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有些不屑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