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的茶盏,对着贾太师拱手:“太师动怒无意,亡羊补牢才是眼下重要之事。”
贾太师冷哼一声,探究的目光落在苏丞那淡定从容的面庞上:“平南侯明着去赈灾,不想竟暗地里搜罗了户部和工部贪污的罪证,还真是有心眼儿。平南侯是你的大伯父,大都督可别告诉老夫,此事你毫不知情?”
苏丞道:“若丞与平南侯府有所勾结,又何至于同侯夫人闹成今日之僵局?”
前段日子平南侯夫人趁苏丞远在边关,欲将其妹苏瑜嫁于礼部侍郎之子为妻,不料后来闹了不少的笑话,如今苏丞回来给孪生妹妹撑腰,外面早传出大房和二房不睦的消息。且贾太师还听闻,苏丞正在命人修葺宅院,欲带着妹妹搬出平南侯府。
苏丞此话不错,若他与平南侯有所勾结,看在平南侯的面子上他也不至于与侯府闹成这样。毕竟苏老夫人尚在,哪有分家之礼?传讲出去,对他们彼此都是不利的。
何况,那日朝堂上苏丞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支持他推荐的齐晦明为吏部侍郎,甚至斥责莫链纵容亲属抢人田地的事,他与太子之间的恩怨就此怕也结下了。明摆着苏丞是站在他这一边的,的确毋庸置疑。
朝中吏部尚书是个老顽固,可年纪却很大了,只怕也做不了多少时日。只要齐晦明担任此次会试的主考,日后必然拉拢不少门生入他麾下,太子想跟他斗,就再没什么机会了。妹妹总劝他与太子这个外甥和睦,日后辅佐太子登基,简直就是笑话。他贾道的志向,岂会仅止于此?
这么想着,贾太师突然扬声大笑:“哈哈哈哈,老夫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大都督对老夫的忠诚,老夫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对了,听闻你和令妹不日便要搬去邻泉胡同,到时老夫自当备了薄礼登门,恭贺大都督乔迁之喜。”
苏丞拱手道谢。
心中疑虑打消,贾太师心里安定下来,可想到自己丢失的左膀右臂,又颇为头疼:“如今工部尚书和户部尚书之位空缺,老夫有心继续安置自己人上去,奈何那二人与老夫关系亲厚,如今又都出了事,如今老夫只能置身事外。一时之间,倒让太子占尽了便宜。”
苏丞笑:“那倒未必。”
贾太师抬眸,眼前不免一亮:“莫非都督有何妙计?”
苏丞道:“前任工部尚书和户部尚书是太师提拔上去的,此次为了避嫌太师自然不可安插自己人上去,但我这里却有两个极好的人选。”
他说着自行去了书案前拿起笔沾了墨,行云流水般在白色的宣纸上写下两个人名。
“秦岳林,李安。”贾太师拧眉思索,“这秦岳林是秦皇后的娘家堂侄儿,至于李安,老夫未曾听闻过。”
苏丞道:“李安是与我同期的进士,此人刚正不阿,不通世故,故而至今还是从五品的著作郎。至于秦岳林,的确是秦皇后的堂侄儿,此人豁达仁义,现任谏议大夫。”
贾太师却不解:“为何推举此二人,这两人都跟老夫没甚关联,他们未必肯为老夫做事。”
“他们虽然未必会为太师做事,但也不是太子的人。此时太师处于劣势,试问让一个刚正之人担任尚书之位好,还是让太子亲信得了工部和户部对太师更有益处?”
贾太师顿时茅塞顿开,沉吟着点头。他既然不能安插自己的人进去,自然是太子也不能得利的好。
苏丞觑他一眼,又道:“早些年太师与靖隋公不睦,秦皇后薨逝后靖隋公随之倒台,这些年坊间不少传言都是关于太师的,秦岳林仁义,又是秦皇后娘家堂侄,此时太师推举他担任户部尚书,自然博得美名,多年来源源不断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至于李安,此人刚正,不容易被太子拉拢,眼下对太师也是有利的。”
此一番话说完,太师陷入沉思,越想越觉得极有道理,不由拍着苏丞的肩膀一番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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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丞从太师府回去,青枫禀报说平南侯去黎轩找过他两回了,苏丞便让他去知会平南侯,自己则是回了黎轩。
不多时,平南侯前来探望,苏丞同他一起去了书房,并让人秘密守着,不容任何人靠近。
此时已是黄昏,书房内点着蜡烛,昏黄的烛光将周围照亮,暖暖的色调,却又莫名泛着些许凉意。
苏丞在长案前坐着,面色平静,见平南侯不语,他也一直缄默着。
平南侯四十多岁的面容依旧俊逸,下颌的胡须让他平添几分稳重,他从壁画前转身,目光投向长案前的苏丞,语气恭敬:“不知殿下何故与三丫头出府而居?若为家母与内人之事,大可不必……”
苏丞抬手阻了他的话,抬眸看他:“自然不仅为了此事,如今我唯有搬出去让外人知晓你我关系破裂,方可继续博得贾道的信任。”
平南侯不解:“如今工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已然倒台,待请回宁毅大将军,殿下便足以与贾道分庭抗礼,又何苦再博得他的信任?”
苏丞摇头:“春闱将至,目下还不是与他决裂的时机。此次春闱,是我们笼络人才的最佳时机,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
平南侯知道他行事谨慎,便颔首应是,目光望向眼前肃穆而坐,贵气逼人的男子,心底一声无奈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