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萧珩就起身,准备上朝。
谢清黎跟着起床,帮他穿公服。
昨夜心事重重,又做了一场噩梦,后半夜她几乎没怎么睡,白净的脸庞上,多了几分憔悴。
萧珩低头在她发间落下一吻,闻声说:“没睡醒就再休息会儿,这些小事不用你亲自做。”
谢清黎抬头,清亮的眼眸像盛了一捧星光,熠熠生辉。
“就让我来吧,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等到和离以后,每天早上为他更衣的人,就是陆若檀了。
萧珩眸光一顿,似笑非笑地扬唇,“听你的意思,倒像是我命不久矣。”
谢清黎把他的腰带系好,轻轻在他腰侧拧了一下,嗔道:“呸呸呸,这么不吉利的话,你也敢随口胡说,一点都不知道避讳。”
萧珩笑着握住她的手,按在胸口,“你就气我吧。北狄的蛮子没能要了我的命,反倒让你气死了,我们清黎莫是北狄派来的细作?”
谢清黎挣了两下,没挣开,脸上浮出一抹羞涩,“我要真实细作就好了。”
也不至于眼睁睁的,看着陆若檀抢走萧珩,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萧珩揉了揉她的耳垂,声音嘶哑,“我还要上朝,不能耽误了时辰,你别再勾我了。”
“我、我哪有!”
谢清黎猛地睁大眼睛,又气又羞,恨不得咬他一口。
萧珩低笑出声,胸膛震动着,震得她耳尖发红。
“再歇会儿吧,今天不必去向祖母请安了。”
谢清黎嗯了一声,目送他出门。
反正也睡不着了,她干脆坐到书桌前,整理起手札。
看到从前对大师兄写下的寄语,谢清黎青葱似的的指尖拂过手札,心尖隐隐发疼。
“大师兄,我现在过得很好。你若在天有灵,不必费心保佑我,照顾好自己就好了。”
天亮之后,一辆装饰华丽的驷马高车,停在了晋国公府门前。
老夫人正在屋里,和陆若檀说着话,李氏和范氏也陪着。
朱嬷嬷拦住急匆匆赶来的丫鬟,低语几句,随后进屋,垂眸敛目对老夫人禀报。
“老夫人,门外有一辆皇家车架,没有递拜帖,不知是哪位贵人来了。”
陆若檀闻言一喜,殷切地望向老夫人,“姑奶奶,昨日是您的大寿,兴许是宫里不想太张扬,特地隔了一天来送贺礼的。”
老夫人心中一定,面上多了几分得色,握着手杖缓缓起身。
“皇恩浩荡,我们也不能失了礼数。走吧,一起去门口迎接贵人。”
众人纷纷跟随,一起去了大门口。
马车饰金配玉,华丽至极,四周站了许多侍卫,一看就知道主人身份高贵。
老夫人定了定神,郑重地上前,“老身晋国公夫人陆氏,不知皇家莅临,未曾远迎,还请贵人恕罪。”
马车上响起一道女声:“嗯?国公夫人?是了,昨天是你的大寿,本宫倒是忘了。晋国公征战一生,劳苦功高,那就祝老夫人福寿康宁,百年长寿。”
宫妃不能随意出宫,能以“本宫”自居的,除了宫妃,就只有公主了。
听她声音不像年轻女子,那就应该是长公主。
陛下如今只有两位胞妹活着,无论是云福郡主的母亲荣华长公主,还是那位久不露面的丰平长公主,能到国公府来,都代表着无上荣耀,是皇室给的一份体面。
老夫人心中一喜,表情愈发恭敬了:“府中简陋,略备清茶,请长公主移步,稍做歇息吧。”
马车里静了片刻,随后绣金的帘子被掀开,露出一张雍容华贵,神情平淡的脸。
是荣华长公主。
她淡淡看了老夫人一眼,勾起一丝莫名的笑意:“那倒不必了,本宫这次来,还有别的事,就不打扰老夫人清静了。”
这话带着一股讽刺的意味,听得老夫人心头一跳。
陆若檀壮起胆子,歪着头看向荣华长公主,一双桃花眼忽闪忽闪,透着倾慕和疑惑。
“长公主殿下不是来为姑奶奶贺寿吗?那您来国公府,还有什么事呀?”
老夫人一惊,赶紧用力一握陆若檀的手,示意她闭嘴。
“殿下恕罪,这是我娘家侄孙女,她年幼无知,把您当成自家长辈,失了规矩,实在是无心之失。”
荣华长公主轻轻颔首,意味不明地说:“的确是个胆子大的。”
听不出她是夸是贬,老夫人还想说什么,忽然被荣华长公主打断了。
“清黎来了?快过来!”
语气带着明显的喜悦,和刚才带着距离感的敷衍明显不一样。
老夫人和陆若檀都愣住了,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就见谢清黎正愕然地站在门口,对发生的一切茫然不知。
谢清黎走到马车前,轻轻柔柔地说:“让殿下久等了。我收拾好了,这就走吧。”
又回头同老夫人行礼:“祖母见谅,孙媳有事要外出一趟。”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荣华长公主来晋国公府,是专门来接谢清黎的,和老夫人没有半点关系。
老夫人顿时像是被人甩了一巴掌,涨红了脸,说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