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一把攥住朱嬷嬷的手,面色沉沉地看着老夫人。
“祖母,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若檀和阿晟出事,是清黎所为,您想要屈打成招,我却不能看着她受辱。您无非是想为若檀出气。让祖母顺意,本是我该做的事,这家法如果非行不可,我代清黎受过。”
谢清黎鼻尖发酸,心里又软又疼,像是有一只小猫在挠。
老夫人偏心陆若檀,她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绝不露出半分软弱,可是萧珩护着她,她的委屈,忽然就有了归处。
他没有和老夫人一条心,偏向陆若檀,她就已经知足了。
老夫人胸口剧烈起伏,被萧珩的举动气得失去理智:“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吗?好,你既然护着谢清黎,就别怪我不给你体面。给我重重的打!”
朱嬷嬷迟疑了片刻,手中的戒尺落下,带着几分内力,抽在了萧珩的背上。
清晰的抽打声在前厅回荡着,连绵不绝。
陆若檀见老夫人丝毫不留情面,顿时慌了,“姑奶奶,这些事都是表嫂干的,要罚也是罚她,和表哥无关呀!”
“住口!谁敢求情,就跟他一起受罚!”
这话一说,再没有人敢出声了。
萧珩毕竟是老夫人的亲孙子,打了几十下,见他面不改色,额角却渗出冷汗,老夫人也冷静下来,朝朱嬷嬷使了个眼色,朱嬷嬷停手。
“自从若檀回京之后,她就闹得府中鸡飞狗跳,没有一天清静。阿珩,你说要三个月,我就怕没有那个命,等到那时候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写了休书,把谢清黎送回娘家去吧。”
朱嬷嬷是习武之人,下手极狠,谢清黎清楚地看见,萧珩的后背,逐渐渗出了猩红。
她不想让萧珩为难,闭了闭眼,颤声说:“也好,你把休书给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萧珩打断了。
他声音染上了一丝沙哑,抬眼看向老夫人。
“父亲当年为情所困,最后心死,亡于府中。如今,祖母也要逼死我吗?”
“嘭!”老夫人惊怒交加,握着的手杖落在地上,像是敲在了她的心上。
“你……大胆!你怎么敢、怎么敢妄议长辈!”
萧珩垂眸,手掌握住谢清黎的手腕,小心避开了她手上的伤,眉眼间有戾气缠绕。
“我与父亲不同,萧珩纵横沙场,孝道捆不住我的脊梁,我不想做的事,没有人能压我弯腰。今日之事,是我代清黎成全了她的孝心,却不代表她就这样认罪了。我还有事,就同清黎告退了,祖母早些休息吧。”
说罢也不等老夫人开口,牵着谢清黎转身离去。
老夫人看着他的背影,好似又看到了当年的小儿子,也是这样一步一步,对她彻底死心。
悲恸和愤怒之下,她一口气没上来,竟然就这么晕了过去。
前厅顿时乱作一团,但谢清黎已经无暇分心了。
她心乱如麻,不知道萧珩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既然提出了和离,为什么又不肯写休书呢?
是……心里有她,还是不想被逼迫?
有一大堆疑问堵在喉间,却怎么都问不出口。
她宁愿这样装作糊涂,也害怕听到萧珩亲口说出伤人的话。
回到将军府,萧珩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低叹一声。
“清黎,前些时间西南大旱,有不少流民四处流窜,组成了一伙叛军,已经攻下了四座城,陛下命我带兵前去清剿,明天一早就出发。我不在的日子,你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谢清黎呼吸一滞,顿时难受极了。
一想到他又不知道要离开多久,心里就生出一股冲动,想要跟着他一起走。
沉默了许久,她才轻轻说:“好。你在外面,要按时吃饭,一切以安全为重,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萧珩下巴抵在她的头上,低笑了一声:“你应该盼着我出事,怎么说起来,丧夫也比和离要好听些。”
谢清黎手上伤着,动不了手,只能气恼地用力踩了一下他的脚。
“你说话怎么没个顾忌!”
萧珩笑出声,柔声哄她:“好好好,是我说错了话,别气。要是我此次能平安归来,你就……”
顿了一下,后面的话就这么咽了下去。
谢清黎好奇地抬头:“什么?”
萧珩笑了笑,“没什么。”
他本想说,要是此次能平安回来,她就忘了她的大师兄,夫妻两人好好过日子,又觉得自己可笑。
他的两年,怎么能和谢清黎和她大师兄的那十几年相比。
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谢清黎只当他又要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也就不再追问。
次日一早,萧珩就领兵出发了。
谢清黎在城门口,混在相送的百姓当中,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在心里暗暗祈求他一路平安。
和从前每一次送他出征时一样。
三天之后,卫国公府突然来了人,请谢清黎过去。
到了卫国公府,谢清黎才知道,国公夫人周氏,这几天本来已经好了不少,但昨夜却突然发起高热,整个人烦躁不安,只有解开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