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阿爹,是在什么时候,遇到娘亲的?”
每当谢清黎问起娘亲,谢兖都说,她死了。
可是直到方才,他都没有提到过,自己成亲的事。
就好像,谢清黎是凭空冒出来的。
之前那么多年,她都没有怀疑过。
但是现在,却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谢兖的眉头一动。
张了张嘴,唇边却突然溢出一丝鲜红。
谢清黎大惊,伸手就要去摸谢兖的脉。
但谢兖拦住了。
他咳嗽了许久,咽下喉头咸腥,微微喘着粗气。
“年纪大了,回忆过往,就容易感伤,引发心火动荡。”
谢清黎不敢再追问了。
心中暗暗懊恼,恨自己多嘴。
问了又能怎样?
这么多年,不都是她和阿爹,相依为命,一起生活吗。
谢兖缓了好一会儿。
趁着谢清黎不注意,从胸口拔出一根银针,不着痕迹地收起来。
“马上中秋了,你带上礼品,我同你一起,拜访蛊王。”
谢清黎满脸担忧,“阿爹的身体,没事吗?要不明天再去吧,也来得及。”
谢兖掀眼皮,“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碍事。”
他都这么说了,谢清黎也没办法。
提上早就准备好的中秋礼,谢清黎和谢兖,一起出门。
大门处,有人在喧嚷。
谢清黎还没出门,就听到了陆若檀的声音。
“我又不进去,只是让你和表嫂通报一声,都不行吗?”
高严铁面无私,无情拒绝:“主子下令,不让您烦扰夫人。表小姐就别为难小的了。”
陆若檀气急,“狗就是狗,听不懂人话,更不懂得变通!我是什么妖魔鬼怪,还能吃了她不成!”
“主子下令,不让任何人烦扰夫人。表小姐请回吧。”
不论她怎么说,高严都不气不恼。
就这么一句话,堵得陆若檀气急败坏。
谢清黎走出去,朝高严浅笑,“我出去一趟,你看好家门,别让外面的阿猫阿狗,溜进来了。”
简直就差指着陆若檀,让高严提防了。
高严嘿嘿一笑,大声道:“有小的在,夫人就一百个放心吧!”
陆若檀冷眼望向谢清黎,“后天就是中秋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放珩哥哥回来?”
萧珩不回国公府,陆若檀根本没有机会和她见面。
更别说找到机会,狡辩自己做下的错事了。
谢清黎不理她,等候空青把马车驾来。
谢兖收回视线,“她是什么人?守在大门口,要打秋风的?给些银子打发了就是了。”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陆若檀听见。
见他把自己比作要饭的,陆若檀想炸毛的猫一样,怒目而视。
“你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是萧珩的表妹,正儿八经的亲戚。你才是上门打秋风的!”
谢兖嗤了一声,“你倒是问问萧珩,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方亲戚,和他岳父,哪个更亲?”
都不用问,陆若檀就知道,萧珩会偏向谁。
她咬牙切齿:“要不是当初珩哥哥昏迷,凭你们的身份,怎么配踏进这将军府!”
空青正好把马车从偏门赶出来,停在了大门口。
谢清黎扶着谢兖,踩上踏椅。
帘子都掀起来了,谢兖却突然回身。
“你们姓陆的,是被抄家了吧?连容身之所都没有了,只能寄人篱下,还敢气焰嚣张,不过是狗仗人势。”
论起嘲讽,十个陆若檀加起来,都说不过他。
陆若檀气得脸旁都在抽搐。
一路来到玄武大道的四方馆。
花满蹊不在,谢清黎和谢兖,一起到楼上,找到花蒙。
得知他们的来意,花蒙乐呵呵地招呼二人落座。
谢兖一直耷拉着的眼皮,抬起来不少。
他嗅了嗅房中的味道,突然出声:“你这里,有竹青蛇?”
花蒙泡茶的手一顿,诧异地问:“老哥是怎么发现的?”
养蛊之人,住处都洁净清爽,不能有异味。
否则蛊虫不生。
竹青蛇乃剧毒之蛇,更是没有气味。
南越使团特意交待过,让花蒙除了蛊虫之外,不要带剧毒之物。
以防大殷的人,认为他们怀有疑心。
连南越使团都不知道的事,却被谢兖一眼看穿。
谢兖哼笑一声,“论起毒物,可没有人比我更懂了。”
他被称为阎罗妙手,“一毒见阎罗,一医杀无常”,指的就是医毒双绝。
当年争夺谷主之外,之所以拜给景仲,就是因为醉心毒术。
老谷主认为他心术不正,走了旁门左道。
听到他的话,花蒙不乐意了,都激起了好胜心。
“老哥好大的口气。你倒是说说,若中了竹青蛇毒,该如何解?”
谢兖不屑一笑,“竹青蛇喜阴湿,常盘踞在沼泽边。用沼泽淤泥敷伤处,口嚼瘴浮萍,蛇毒自解。”
说起毒术,谢兖的精神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