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色很苍白,额头上沁出一层冷汗。
在竺郗看去的时候,眼神有一瞬间的涣散。
下一瞬,谢清黎两眼一闭。
整个人软绵绵地倒了下来。
竺郗眸光一缩。
下意识站起身,一手扶住她的胳膊,让谢清黎靠在自己身上。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亲密地和谢清黎靠近。
但竺郗心里,一点旖旎的想法都没有。
满心满眼,都被焦急给占领了。
顾不得手臂隐隐的疼,他扬声喊来管家。
“让人把客房腾出来,再进宫把太医令请来,就说和安县主出事了!”
管家不敢耽搁,赶紧叫来丫鬟,把谢清黎扶进了客房。
竺郗跟着一起去了后院。
等丫鬟们把谢清黎安置妥当了。
他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一直在抖。
没过多久的时间,洛太医和程续之,就一起赶来了。
洛太医给谢清黎把完脉,又翻看了她的眼皮和舌苔。
跟程续之对视一眼,百思不得其解。
“照清黎的脉来看,她的身体并无大碍呀!”
程续之比他还茫然。
可谢清黎的嘴唇毫无血色,浑身一直在出冷汗。
就算是不会医术的人,也能看出来她不对劲。
沉思片刻,程续之小跑着出了敬王府。
先是去了万杏堂,把谢兖请来。
又打发了小厮,让人去宫门处等萧珩。
萧珩赶到敬王府的时候,谢兖已经到了。
此时正面色沉沉,眉头紧皱。
顾不得礼节,萧珩上前拉开程续之。
眉眼间煞气凛然,问谢兖:“岳父,清黎怎么样了?”
谢兖掀了掀眼皮,微微摇头,“不太好。她的脉很正常,但隐隐有滑胎的迹象。”
萧珩的额角,青筋暴起。
深邃眼眸泛着血色,如漫天的焰火,散发着深渊一般的危险气息
看得人无端端的,莫名心虚害怕。
谢兖啧了一声,“你气也没有用。当务之急,是搞清楚她为何会变成这样。你们将军府里,这几天干净吗?”
萧珩压下暴戾的杀意,咬牙道:“我府中所有人,都没有问题。”
将军府里的所有下人,都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影卫。
铁桶一般,滴水不漏。
谢兖有些烦闷,“她的医理不在我之下,日常吃食若有问题,自己就能发现。”
说到这儿,他突然顿住了。
是了!
谢清黎虽精通医术,但对用毒之道,却不甚精通!
若有人暗中下毒,她确实可能会没有察觉。
“沉渊,把银刀给我!”
谢兖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萧珩眉头一蹙,跟在顾沉渊的身后,一起进了屋。
进去就看到,谢清黎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冷汗打湿了她的头发,散乱地黏在头上。
看起来毫无生气,像一尊随时会破碎的琉璃美人。
萧珩呼吸一滞。
他小心地走过去,轻轻将谢清黎的头发拨开。
指腹轻轻划过她的脸颊。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动作有多轻柔。
生怕用力一点,谢清黎就消散了。
谢兖收回目光,拉过谢清黎的手腕。
接过顾沉渊递来的银刀,小心地划开一个口子。
萧珩眉心一跳,“这是做什么?清黎怕疼,您要取血,扎一根指头也就够了。”
语气里满是责怪的意味。
谢兖看都没看他一眼。
用力握住纤细白嫩的手腕,挤出约一酒盅量的血液,接在碗中。
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
将里面的淡青色粉末,洒到了谢清黎的血中。
萧珩向洛太医讨了块干净的帕子,小心地包住谢清黎的伤口。
他和北狄人厮杀时,刀剑加身亦面不改色。
此时那两指宽的刀口,却看得萧珩眉头紧蹙。
握着谢清黎冰冷的小手,萧珩的心跳得很快。
怕她不舒服,也怕孩子出事。
最怕的还是失去她。
若是可以,他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换取谢清黎的平安无事。
包括他的性命。
就在这时,顾沉渊突然“嗯?”了一声。
萧珩抬眼。
只见谢兖手中的碗里。
掺杂了粉末的血液,逐渐转成了青黑色。
谢兖的表情,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好半晌,他才冷笑一声,“果然是下毒!”
顾沉渊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京城里,也是有人胆子颇大。
下毒竟下到谢清黎的身上了。
萧珩眸光一寒,沉声道:“岳父能看出来,是什么毒吗?”
谢兖捏了点血糊,在指尖捻开。
又凑近闻了闻,寒声道:“带着点虫子的生气,是蛊毒。不曾对内腑造成伤害,却让有孕的女子宫内收缩,只有南越的蛊虫,有如此能耐。”
萧珩豁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