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行道上扔着一块“禁止通行”的牌子,锈迹斑斑,不知是哪年施工落下的。来往的人熟视无睹,一只野猫直接躺在牌子底下睡觉,瞧着比头等舱舒服多了。
街边挤着四六家店面,有小超市、理发店、也办打印业务的照相
馆,以及两家打了十多年擂台的小吃店。
街对面的小区相当高龄,没有闸门和保安,大家随意进出。小区里只有两栋楼,楼体的墙漆大面积剥落,稍微平整点的位置被贴满了小广告。一共七层,有的人家没封阳台,晾晒的裤衩和风干的腊肠平分秋色。
三楼的阳台最干净,窗台上摆着一排盆栽和两双刷干净的球鞋。其中一扇窗户缺了一块,用数学卷子糊着,卷子上有个大大的“39分”。
陆文仰头看</着,他知道,那是他的“家”。
小区紧挨着一所废置的小学,以操场的围墙相隔。为进出方便,围墙上的栅栏被卸掉几根,每天傍晚,老头老太太钻进操场散步跳舞。
小区的最里面有一顶葡萄藤,茂密的枝叶爬满了骨架,像一座凉亭。经年累月中,每逢有人搬走总会扔几件家具,慢慢地架子下面凑齐一张圆桌和四把椅子。
成天有人在葡萄藤下面打麻将,打完给两块钱台费,因为葡萄藤是有主人的,是小区里唯一一处有人打理的地方。
陆文有些放空,剧本中描述的一切出现在面前,仿佛虚构的世界真实存在。
孙小剑在一旁说:“这也太写实了,是真的还是布景啊?”
一句话将陆文拉回现实,他意识到这里是剧组,四周二百多号人进进出出,全是各部门的工作人员。
开机在即,各组在抓紧时间布置,包括四十多个房间和无数小场景。大到家具,小到一支缠着胶布的破圆珠笔,美术指导的清单上合计六千三百条需要一一核实。
实际上,剧组已经扎根重庆一个半月,除却准备工作,剧中的空镜头早就开始拍摄了。
一个精瘦的小伙子从一单元跑出来,腋下夹着一大摞表格,看见陆文后紧急刹停。他迎过来:“咱男主角到了,我赶紧负荆请罪。”
孙小剑猜道:“小张?”
“是我是我。”小张给陆文九十度鞠躬,“对不住,今天太乱了,我派完车就去给道具组点数了,实在是对不起。”
陆文的脾气一向来去如风,也称作“神经大条”。他大大咧咧地说:“没事儿。”
“谢谢体谅。”小张说着抽出一张表,“陆老师,先签个到吧,然后我带你们熟悉一下环境。”
孙小剑问:“任导在吗,我们先去问候一下。”
小张说:“任导去拍外景了,他说明天大家统一见吧,不用专门等他。”
陆文躲过最讨厌的装孙子环节,签完到,和孙小剑熟悉剧组环境。调度室、库房和化妆间都集中在一单元内。
一单元101是套两居室,清洁加软装后作为导演的休息室使用。不过导演很忙,基本没空休息。
小区后门外有一片空地,停满了统一规格的大房车,找到贴着陆文名字的一辆,小张说:“演员在房车上休息,需要补充任何物品或食物,告诉剧组的助理就行。”
孙小剑问:“收工之后,要穿过小巷去坐保姆车?”
“对,地方小,保姆车只好停在隔壁那条街。”小张回答。
孙小剑充满暗示地问:“大家都坐保姆车?”
“都一样。”小张说,“陆老师是男一号,我特意安排的新车。不过这两天演员们集中进组,中午还接了一趟女主角。”
孙小剑贼心不死:“我觉得还有保时捷。”
“确实有一辆保时捷,是任导的私家车,我可没权限安排。”小张回忆道,“哦对,你们下机等车,为什么是刘主任给我打电话?”
孙小剑说:“在机场遇见了刘主任。”
小张嘀咕了一句:“刘主任去机场干什么。”
陆文和孙小剑对视一眼,出动任导的车,劳刘主任的驾,连剧务也不清楚是谁。如果那个人很红,应该有粉丝接机,如果是大腕儿,他们应该认得。
根据业内的隐形规律,这种待遇非一般的不知名人士,八成是有后台的关系户。
小张还有事要忙,说:“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没事的话,陆老师早点回酒店休息吧。冒昧地问一下,你们住剧组安排的酒店,还是自己解决?”
剧组会安排住处,但演员们耐不住寂寞,出去约会约/炮约什么的都有,为避免大面积空房,剧务会提前问一声。
陆文说:“自
己解决。”
不耽误上戏的前提下,他一向选择出去住,因为他是十八线,在走廊碰见一到十七线都需要问好,烦死个人。而且他家公司和固定的酒店有合作,常年备一套房间给他。
手机响了,恰好是酒店发来的信息。
询问是否需要派车接送、是否选择私人餐品、是否预定游泳、电影、水疗等项目,届时会安排专人接待。
陆文全否,掠过几行只看了眼房号,高空江景房,6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