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科不比外科和急诊,虽然病人也是络绎不绝,但是到底紧迫性小了很多,像这样不管不顾横冲直撞的只是少数。
化验单、收费单、诊断单散落在地混在一起,姜莱拧着眉头蹲下身来分分捡捡,刚准备抱怨两句,抬头看见撞了自己那人的脸,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倒不是因为那人长得凶,相反还十分清隽好看,比起娱乐圈里的顶流小鲜肉都不遑多让,甚至更胜一筹。
只不过前世姜莱见到他时,那俊朗的脸上就剩下半张脸皮,一颗眼珠挂在眼眶外头摇摇欲坠,森森白牙边是早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口中发出咯咯的渗人声,恨不得立即扑上来咬断人的脖子。
而姜莱也真的差一点,就命丧在他的手中。
那是末世降临的第三个月,由于姜莱是生物医学专业的学生,有一定的医学常识,在一个名叫“高墙”的安全基地里做着照看伤员,打针看病的工作。
有次替一个妇人包扎伤口,听见其对基地管理者的哭求。
说女儿因为好奇,从狗洞钻到墙外去了一直没有回来,可是自己既没有外出的权利也没有对抗丧尸的能力,希望基地能够派巡逻护卫队员出墙去寻找女儿。
不然以她小小年纪,根本没办法在外面那个世界生存。
管理者有些难办,毕竟外面的情况太复杂,一个身经百战的特战队员都不一定在面对丧尸群时,有能力全身而退,不管组织多少人出去,都相当危险。
何况每开一次门,高墙内的居民就会多一分的危险,一旦开了这个头,今天你家孩子跑丢了,派人出去找,明天她家人失踪了也能调动巡逻护卫队,那还有完没完了。
男人,尤其是强壮身手优秀的男人,是保证基地安全抵抗丧尸攻击的重要力量。
他既不想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女孩折损基地的安保,也不愿陷自己和整个基地于危险当中,所以果断拒绝了那妇人的要求,任凭其如何哭喊都丝毫没有动容。
末世里这样的情景姜莱见了太多,而且她的力量太过薄弱,即便想要帮忙也是无济于事。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可当天凌晨,姜莱查完房出来透口气,发现高墙之下,白天那个妇人正在一处铁栅栏边上焦急地向外张望着。
还没等姜莱走近询问,就看到一个灵巧的身影翻过栅栏,从衣着看应该是基地里的巡逻队员。
他将一个布袋里捧到妇人的面前,那妇人先是一副茫然的样子,等看清男人手里的东西时,上气不接下气地嚎哭起来。
姜莱这时也看见,那布袋里面赫然是一截血淋淋的断臂,小小的手腕上还挂着一个银制的手镯,正是妇人女儿随身所戴。
妇人大约是太过伤心,抓着男人的衣服说什么也不肯撒手。
而男人那双璀璨如星的眸子颓然地低着,任由妇人对其拳打脚踢。
痛失亲人的感受姜莱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快速跑过去,想将那妇人先带回卫生所安置,顺便检查一下那个巡逻队员身上有没有伤口需要处理。
不知是不是女人的哭声引来了周围游荡丧尸们的注意,开始只是有一两个撞击着栅栏发出哐哐的响动。
慢慢的,越来越多的丧尸一个踩一个,三人面前堆起了一座小山。
铁栅栏摇摇欲坠,男人不得不呼叫增援,而妇人就趁着两人不注意,绝望地冲向栅栏旁张牙舞爪的丧尸群。
哭喊声被惨叫声替代,不出片刻功夫,已经倒在地上的妇人迈着僵硬的步伐,朝着姜莱两人扑来。
姜莱堪堪躲过致命的一击,是男人将她推进旁边汽车的驾驶位喊道。
“你先走,快去找支援!”
铁栅栏隐隐有松动的迹象,姜莱明白如果不快点找来帮手加固,等到丧尸群闯进基地,那才真是噩梦的开始。
于是她打着引擎,向着基地保卫处疾驰。
可即便如此,基地还是被突破了,不过有姜莱的提前告知和护卫队员的拼死保护,依然有半数以上的居民顺利逃了出来。
在护送伤员转移的救护车上,姜莱再一次看到了那个男人。
他头盔面罩之下的脸已经灰败,空张着血盆大口渴望人血,口中嘶吼着,追逐着车子奋力一跳,铁钳一样的手抓住了姜莱的脚腕。
姜莱吃痛,被车上的人拦腰抱住才没被拖下车去,变成丧尸的男人不见丝毫松手的迹象,就这么一直被拖行了几百米。
被抓住的脚踝变得血淋淋的,隐隐能看到里面白森森的骨头。
姜莱深知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万一自己被拽下车,等待着她的将是最残忍的死亡。
她从眼前这个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肋下摸出一柄短刀,一闭眼,狠狠地朝他颅顶扎去......
“对不起,没伤到你吧。”
记忆中那恐怖的脸同眼前的俊颜重合在一处,男人清冽的嗓音唤回了姜莱的思绪。
“没...没事。”
她原本就长的乖乖巧巧,脸上因发烧有些红,此刻看上去就像是羞红了脸一样。
目光扫到他无意掉落的证件,上面除了一张修剪整齐的板寸照片,还写着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