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的声音如歌如泣,幽婉缠绵:“萧郎啊……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呀?” 轻柔的泣涕似同一道轻烟,一缕细雾,在岩浆洞窟中飘渺回荡,一再重复,依稀是响在当下,又仿佛来自久远。 赤华仙子提气凝目,一手悄悄背到了身后,而宋辞晚站在一旁,却是默默地继续操作天地秤。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谁知道天地秤的盲盒是不是能给她什么惊喜? 只是天地秤每日抵卖次数上限为十次,而今天,算上先前获得旁门道术度量衡的那一次,她已经卖过九次了! 秤盘中,可抵卖之物堆堆叠叠,眼下她却只有一次机会。 卖什么? 卖哪一个? 宋辞晚没有犹豫太久,很快做出决定:【你卖出了死气,通明境先天武者之死,八两三钱,获得了奇物仿品玄都生死印。】 玄都生死印:此物为仿品,可用三次。若使以精血、寿命祭之,一印之下生死倒倾,可以开山辟海,贯此即彼,天涯咫尺。其威力大小以注入精血寿元而定。 玄都生死印! 这是一件用法奇诡,但同时也威力奇大的奇物! 宋辞晚心中惊喜万分,她立刻手掌一动,借着衣袖的遮掩悄悄从天地秤中取出了这枚玄都生死印。 照宋辞晚的想法,有此奇物当然是要立刻使用,不用的话,难道还要留着等龙女所化诡异再酝酿出更加恐怖的大招么? 而就在她手握玄都生死印,细细体悟印中传递而来的奇物使用方法,一边快速将其祭炼时,另一边,悬浮在岩浆池上的无脸女子幽幽叹息一声。 她没有口鼻,可那叹息声却是如此清晰,使人听得分分明明。 那还是明珠的声音……或许不必再有疑问,她便是如今的明珠! “东海要干涸了,你们说唯有昆仑逝水剑可以相救。” “我迟迟无法与萧郎孕育子嗣,你们说那是因为我龙躯强横,人妖殊途,血脉终不能相合。” “不如请求昆仑三仙,将我妖身化去,伏地为人,再重修大道。” “我之龙血龙躯,可与昆仑三仙换来逝水剑,龙珠留与父王,全我孝道……” “可是萧郎,你在做什么?” “我在昆仑山上受千刀万剐凌迟之刑,化骨褪妖,神魂破碎,你在瑶池之中沐我龙血,服我龙珠!” “我变成了人。” “你却变成了妖!” “呵呵,呵呵,呵呵呵……” 她不再叹息,不再泣涕,只是幽幽而笑。 笑声飘荡,穿透了地底的世界。 碧波湖上,阴风呼号。 那女子的声音从风云中激荡而出,而后响彻全城。 刘城隍勃然变色,只这一刻,八千阴兵便身死三千,剩下的也是非死即残。 城门边上,不少的百姓惨叫着倒地抽搐,还有余力的人们立刻高呼起来:“不好,城里不能留了,我们快跑!” “跑啊!” 不知道是谁先跑,总之是有一人跑开,紧接着便是百人千人相随。 呼啦啦地,人们拥挤着跑出城门。 也有并不想出城的,扯着嗓子喊:“别挤,不要挤,我不走!我不走啊!” 可是人潮大势,却非三五之力可以抵挡,不想出城的也终被挟裹着往外疾冲。 又是一阵阵的哭声,喊声,叫声,还有人抱鸡,有人抱鹅,抱鹅的说:“我这鹅原是大价钱买的,绝不能丢!出了城我还靠它护我全家呢!” 抱鸡的鸡鸣咯咯,又有犬吠,有猫叫……猫咪呜呜喵喵,城墙根下,鼠走虫奔。 守城的兵丁一概不管,随便百姓往外冲。 事实上,不止是百姓想走,守城将士也在害怕,他们又何尝不想走? 城门官目露悲怆,喃喃低语:“宿阳城,自今日便要湮灭在这玄元大地上了么?” 碧波湖底,岩浆池边的宋辞晚又退了一步,她的背靠在了滚烫的一面洞壁上,不过片刻,她背上的衣裳就被烫得卷曲起来。 而被她握在手中的那枚玄都生死印,尚未祭炼完成。 宋辞晚连忙又上前一步,离那洞壁稍稍远了些。 她的这些小动作无脸女子全不在意,她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笑罢了,又说:“萧郎啊,明明说人怕妖,却原来该是妖怕人呢……” “好在天意从不欺我,昔年你曾对天发誓,若使负我,必将剖心挖骨,千刀万剐,血尽而亡!” “天不可欺!” “我成全你啊!” 天不可欺,我成全你啊—— 最后这一句,再度穿透这深深的碧波湖底,刺破了湖上阴云,传荡于全城之中。 城中,有虚弱的凡人暴毙而亡,也有躲藏在阴暗中的蠊蜚与低等鼠妖被震碎神魂,僵死当下。 碧波湖正中心,蛟龙头骨落地之处,大地再度裂开。 轰隆隆! 咔嚓、咔嚓! 地缝越裂越宽,越裂越深,地脉元气疯狂外泄。 无脸女子悬浮于滚滚岩浆之上,仰头笑了。 在她的头顶,那洞壁裂开,直通外界! 一束天光坠落,碧波湖外的景象与此刻沸腾的岩浆池相互连通了。 县令方镜台手持官印的那只手上,虎口崩裂,鲜血落入官印中,他的手臂迅速干枯。 刘城隍的阴兵又死了三千,他怒吼起来:“真的撑不住了!老方,官印给我,你带百姓出城!” 方镜台也吼:“官印给你,你用得了吗?他娘……呸!刘老狗,你坏我道心,竟勾引本官学说污言秽语!还是你滚吧,本官十年寒窗,十年做官,虽非完人,亦绝非弃城而逃之辈!” 刘城隍“呸”一声:“白脸书生,不过十年做官也好意思拿来炫耀。老夫我当年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