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阳帽。
以为只是过来旅游的游客,爷爷没放心上。
陈一诺拎着凉鞋,撒脚丫子往海边跑。
陈南劲望着路边的老人,努力将他小时候记忆里的父亲跟眼前这个老人重合,可怎么都重合不上。
父亲老得他已经认快不出。
爷爷感觉有道目光一直在看他,他猛地转头。
陈南劲往他这走来,他还是没认出那人就是他儿子。
爷爷以为是住民宿的旅客,他指指民宿大门,“从那边进,不知道还有没有房间。”民宿装修好,这两天已经营业。
如此熟悉的声音。
陈南劲半蹲下来,拿下墨镜。
爷爷愣怔,电视上跟现实里还是有点差别,不过样子有七八分像,“南劲?”
“爸,是我。”陈南劲喉咙里像被沸水烫过,生疼。
爷爷笑着,有点手足无措。
“今天就过来了呀。”
陈南劲点头,“要在海棠村住一个多月。”
爷爷拉过旁边的木椅子,成天风吹日晒,原漆早就脱落。
他拘谨地拿手擦擦椅子上的落灰,“你坐这。”
陈南劲心里不是滋味,在父亲旁边坐下,再次戴上墨镜。
“棠棠在家?”
“在那玩水。”
沉默弥漫。
以前在电话里就没什么话说,现在见面了,更没的聊。
陈南劲想起来,“爸,棠棠胳膊上的伤,怎么回事?”
爷爷默了默,“她小时候老问我,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来看她,我跟她说,等你们忙完,坐着飞机来看她。我就那么一说,她放心上了,自从那,只要有飞机飞过去,她就仰着头看。那天正好跟我出海,她仰头看飞机仰得太厉害,没站稳摔到船舱里,正好船锚就在里头。”
语毕,父子俩不约而同看向海边,眼前模糊一片。
一直到天黑,沈棠还没回来。
他知道等不到她了,她应该是看到了岸上的他,刻意避着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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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那年初夏》开机仪式。
主创到齐,连樊玉也到场。
女儿和侄子都在剧组,老公也在,她过来没谁觉得哪里不妥。
除了导演周明谦和男主顾恒,沈棠没好脸色对其他几人。
这部剧里,她跟樊玉侄子还有对手戏。
旁边没人,樊一烁压低声音道:“别太嚣张,不要以为有我姑父在,你就万事大吉。修理你的日子还在后头。你知不知道你演这部剧把我姑妈差点气住院?脸面都不要了,没见过像你这样上赶着的女人。”
沈棠没有丝毫气急败坏,嘴角扬了扬,“是吗,没见过那说明你太没见识,井底之蛙。还有,等你姑妈住院时你再来告诉我,不然我听着也不解气。”
樊一烁差点被梗死。
沈棠冷脸离开。
剧组的气氛诡异又压抑。
周明谦私下找到陈南劲,递给他一支烟,“樊阿姨这是打算常驻剧组?”
陈南劲摆摆手,没要烟,“她说要待一个星期,看看一诺表现情况,下周北京那边还有事,她肯定回去。”
周明谦‘呵呵’两声,无力吐槽。
“所有演员,只有沈棠是我当初一眼看中,就因为沈棠要演姜初的角色,顾恒才愿意接这个剧,不然谁找他都没用。当时樊阿姨跟其他人签了合同,顾恒准备辞演来着。”
他缓缓吐出烟雾,“沈棠和顾恒是认认真真来演戏,您跟樊阿姨说,不要因一己私欲到时剧组弄得乌烟瘴气。也别让我受夹板气,不然我罢工,谁爱导谁导。在我的剧组,不听我的就滚蛋,任何人。”
那意思,包括你。
陈南劲瞥他,“别没大没小的。”
周明谦自顾自道:“我没跟您开玩笑。故意暗中给人穿小鞋,使绊子这样的小手段,最好别让我发现。”
陈南劲不再说话。
周明谦扔了烟头,召集主创去开会。
一直到第八天,樊玉还没离开剧组。
周明谦板着脸,倒也没多说。
今天拍沈棠和樊一烁的戏份,剧本里,樊一烁饰演的角色怒气冲冲来找沈棠算账,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抵在墙上,威胁她放弃另开厂子的计划。
周明谦给他们说戏,他自己做示范,让樊一烁掐着他脖子,“你用力的点不是在手上,是让手臂肌肉绷紧,主要是你眼神。对,这个力度就差不多,女孩子家禁不住你掐。”
化妆师正在给沈棠补妆,整理头发。
今天这场戏,是整部剧矛盾爆发点之一,陈南劲坐在监视器前,从坐下来就没再动过,一直盯着监视器里的沈棠。
樊玉暗暗瞪了一眼陈南劲,只要有沈棠的戏份,陈南劲眼里就再也看不到别人。
“妈,你瞪我爸干嘛,你们吵架啦?”陈一诺刚才捕捉到了妈妈那个动作。
“没什么,工作上意见不合,他不让着我。”樊玉笑笑,在女儿跟前,她从不外露情绪。
那边,周明谦说过戏,沈棠也补好了妆。
打板声落下。
沈棠不知道刚才周明谦给樊一烁示范时的力道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