蕹州。
霍家祖宅,两方对峙。
说对峙或许并不准确,因为一方是昊元帝派来传旨的内侍黄鱼,另一方是长公主,圣旨是给霍小侯爷霍闲的,但主人公迟迟未来接旨,长公主想代接而对方不让,甚至搬出昊元帝,故而形成眼下局面。
“公主,您就别为难奴婢了,小侯爷接了旨,奴婢也能尽早回京。”黄鱼面上做为难无奈状,心里却满腹疑虑,对霍小侯爷是否在蕹州产生了怀疑。
长公主心里也苦,她不是不想让“霍闲”接旨,而是两日前假扮霍闲的护卫上街遇一纨绔当街纵马,为救一小孩挨了马蹄一脚,伤了肋骨,也受了内伤,不得不卧床休养。这件事只有几人知晓,便是护卫本人都是进了门才将伤情告知,长公主自不会大肆宣扬,打算以感染风寒为借口让他先修养,千算万算,没算到黄鱼会带着圣旨从天而降。
“逸儿受了风寒,正卧床休息,不便打扰。”长公主只得搬出她之前的谎。
黄鱼闻言立时面露担忧:“小侯爷怎会受风寒?可有大碍?”
“大夫交代,需得静养。”长公主面露轻愁。
黄鱼眉头稍稍舒展,说道:“此行陛下特地让太医随行,原是为长公主和小侯爷请平安脉,好让……”
后面他说什么长公主已经听不清,若不是她身份摆在那里,此时必是要爆粗。化妆当易容,终究不是把一张脸变成另外一张脸,离得远还好,离得近,还是能分辨护卫与霍闲本人区别。
“长公主,您请?”黄鱼弯腰做请状。
长公主只觉他嘴角那抹担忧虚假到不行,指甲嵌进掌心,却好似全然感觉不到疼痛。
“劳陛下挂心,霍闲惭愧。”一道略沙哑的声音由远及近。
在场两拨人皆朝来人看去,只一眼,长公主眼眶便红了,也顾不上仪态,匆匆上前:“逸儿,你……”到嘴边的“你回来了”硬生生一转弯:“你怎么起了?”
霍闲张嘴欲回,却是先捂着嘴咳了几声。
霍垣在一旁满是担忧道:“公主,公子方才苏醒听说京城来人宣旨,不敢耽搁,急急赶来,鞋都跑丢了也不让我给他穿,这要再受凉可怎么是好?”他说着还示意手里的鞋,眼眶红红。
论演技,十个青竹也比不上阅剧丰富的霍垣,这戏感,说来就来,霍闲都忍不住想,要是来一个娱乐圈艺人身份的世界,霍垣肯定能拿影帝。
“胡闹!”长公主闻言立刻呵斥,从霍垣手里拿过鞋亲自去替他穿,被他眼明手快拦下。
霍垣小机灵抢活:“公主,我来。”
黄鱼在一旁看着母子俩的互动,心中疑问更深:小侯爷感染风寒似乎并未作假,莫非他先前猜测都不对?
既然正主拖着病体来了,黄鱼也不好耽误时间,快速宣旨,旨意内容无非是亲爱的妹妹外甥今年不在京中过年,他倍感寂寞,叙述一番想念后只能送些礼以表心意。
长公主心里冷笑连连,面上是看不出敷衍的感恩。
随后黄鱼又让太医给霍闲诊脉,两人暗地里眼神交汇,太医朝黄鱼点点头,示意霍小侯爷的确感染风寒。
霍闲将两人的眉眼交流都看在眼里,要说运气好,也确实,昨夜睡觉时本来睡得好好的,结果半夜霍垣热的踢被子,霍垣睡舒服后,他则给冻感冒了,没想刚好派上用场。
临走前,黄鱼又无意提起卫国公家的三公子,也就是宁晨,说是京中有花魁娘子公然说要嫁三公子当妾,气得卫国公在府上直骂儿子,还说他回京后就要给他定一门亲。
他是当笑话说的,霍闲明白他的意思,直接款步而来一人抱拳道:“宁晨,恭喜。”
宁晨莫名:“何喜之有?”
“黄公公说宁伯父正让伯母给他相看亲事,咳……待你回京,可就要当新郎官咯,咳咳……”霍闲调侃之余不忘凹人设。
宁晨目光犀利看向黄公公,黄公公菊花一紧,干笑道:“奴婢、奴婢也只是听说、听说。”心里腹诽:这小侯爷怎么卖他那么快?他只是想确认宁三公子是否来了蕹州。
黄鱼及他带来的人离开后,长公主打发人将大门一关,谴退下人,房门一关,肃容谈事。
霍闲将黑风山剿匪一事简单叙述,得知丈夫安全且剿匪完成后,长公主长长舒出一口气,一直以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些许。
之后长公主说起霍闲替身青阑,原主本身的性子是不会一直闲在家中的,因此青阑为不让他人设走样来蕹州后也时常出门,随后青阑便发现一直有人跟踪,跟踪之人训练有素,明显是专门盯着他。
“先是你爹,如今又是你,萧世成到底有何意图?”长公主眉头紧拧,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桌上茶杯哐啷作响。
萧世成是昊元帝的本名,长公主连“那位”也不用,直呼昊元帝本名,可见是气急了。
霍闲没提醒她直呼皇帝名讳有罪,自顾自道:“霍家兵权早在祖父尚在时已交还,爹行伍出生,虽有建功却不及祖父,且自祖父上交兵权后便也一同退下,如今无要职在身,霍家旁系也无人得重用……他在忌惮什么?”这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他甚至赞同昊元帝被邪祟附身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