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校医院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那一沓医疗记录被华秘书一张一张的翻开,每一行备注的小字都看得仔细。
最开始的几张还比较正常,首先是云飞镜入校时的体检档案,档案显示她身材偏瘦,体脂率低,血压也有点低。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毛病。
第二张是冬天的事了,云飞镜那个冬天感冒过两次。
最开始那次她有点发烧,所以在医院连续挂了两天水。第二次大概是病情反复,就又来医院开了一盒感冒药。
第三张记录显示的是本学期刚开学的时候,云飞镜眼睛有点干涩。经校医院检查是角膜炎,给她开了一瓶眼药水让她回去滴。
这都很正常,没有什么问题。
真正触目惊心的记录,在第四张及第四张后。
华秘书几乎是屏着呼吸读完了有关云飞镜脑震荡的详细报告。盛华的医疗系统确实升级得不错,至少电脑里甚至储存了云飞镜当时拍的脑ct片子。
华秘书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完了医生短短的病况概述,“……患者额头淤血,晕眩,语言有轻度错乱现象,有应激表现……经诊断为轻度脑震荡,宜卧床修养……”,神色比他平时阅览下属的报告还要认真。
几乎每下去一个字,华秘书的大脑就也要震荡一回。
大概是他的脸色实在太可怕,校医院陪在旁边的主任姿势已经变成正襟危坐,正战战兢兢地看着他的脸色。
华秘书没心思理他。
后面的病例时间相当集中,而且可见云飞镜并未回家卧床休养。
华秘书翻过一张又一张的“擦伤、划伤、淤伤甚至扼伤”的医疗报告,在最后一份“右脚挫伤,左手手腕脱臼”的病历上停留了一会儿,最终重新翻回了脑震荡。
这张病历就像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华秘书注意到,云飞镜过于频繁的皮外伤,和日期高度集中的病历,全都在由脑震荡病历之后。
它就像一个引子,后面带着说不清的灾难。
从它开始,从左手脱臼结束。这整个过程足足长达一个月。
换而言之,令人感到触目惊心的是,在这一月共计二十六天的时间里,云飞镜只有六天没在学校开过病历。
——那是因为这六天是周末,盛华放假。
华秘书又一次深深、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转过头,不开口,只是无声地看着在一旁陪坐的医院主任,示意他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飞镜同学前些日子来校医院来的比较频繁。她开药也好,挂号也好,我们都按照学校福利的待遇走,而且她自己本身也有医保卡报销……”
主任至今没搞清楚华秘书这番突击检查,究竟是来查什么的。
华秘书不动声色地点了一下头:“但我听说,你们好像从上星期开始禁止给她开病历。这样的事,是只针对云同学一个人吗?”
医院主任的地中海大秃头上已经渗出了一排亮晶晶的冷汗。
他极力在和华秘书解释时表现得自若一点:“这个孩子……她在记录上有些问题。她经常来校医院……您也看到了,她经常来校医院……”
华秘书静静地看着他。
主任头上的冷汗更多了,他下意识擦了一把,才意识到这个动作不太雅观,尴尬地点头又哈腰的道歉:“学校也是觉得,这样的风气不能开。毕竟总来医院,总给她开床位休息,长此以往,同学们想要逃课都来校医院……”
华秘书点了点头,从脸上看不出他信还是不信。他看了主任一眼,突然点了一个名字。
“……这是你们校医院的医师吧?我要见见她。”
被他说出口的那个人,就是云飞镜总在校医院里遇到的女大夫,也是会为了她和陆纵对吼的那个好心医生。
面对华秘书的疑问,女医生不顾医院主任快要抽筋的眼色,非常爽快地说:“您问我这些病历怎么回事?我知道,这个孩子一直在被校园暴力。”
“……”
即使心中早就有了这样的猜测,华秘书依旧在听到答案的瞬间眼前一黑。
他没把情绪表现出来,只是冲着身边的主任轻轻挥了挥手:“你先出去。”
接着又示意女医生:“来,你坐在对面慢慢说。”
他一点没理睬医院主任惶恐又难看的脸色——反正出了这档子事,这个和学校领导沆瀣一气、还被周总听见不给他女儿开病历的主任,必然会在接下来的学校大换血中一起被撸掉。
这个人已经没有被在意的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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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面见周靖的时候,华秘书的脸色是万般沉重的。
而他的心情比他的脸色还沉重得多。
把档案袋递给周靖之前,华秘书特意轻声打了个预防针:“周总,您先不要激动,听我说。小姐在学校里过得……不是那么尽如人意,她的病历……内容比较丰富。”
周靖听出一点话外之意,脸色难看地拆开了那个档案袋。
然而即使早有心理准备,在看着那一份份触目惊心的医疗记录时,他也差点重新过呼吸一次。
“周总,”华秘书急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