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娇娇想要扑过来, 继续跪在云飞镜面前, 然而云飞镜的大半个身子已经被早有准备的林桓挡住。
林桓虽然苍白瘦弱,身高还是很过得去的。有他在面前一站, 宋娇娇竟然绕不开他。
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孩子站在这里, 宋娇娇当然也不敢伸手拨开他。她只能低声地哀求道:“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求求你,这样的日子我再也过不下去了。”
云飞镜嗤笑了一声,觉得自己简直看到了祥林嫂现场版,根本不想理会她。
倒是林桓听了这些话,眉头微微一挑。
他这个人本来就本性恶劣,唯恐天下不乱。如今看到眼前的这个场面,心里已经有了一点数, 只差最后的确认。
对于宋娇娇脸上露出的哀求之色,林桓视若不见, 只是转头去问云飞镜宋娇娇是谁。
云飞镜冷眼看了一眼宋娇娇,声音冷淡而漠然:“她以前在盛华读书, 我们两个知道对方的名字。”
这个回答单是听着, 就显得疏远至极。
也是云飞镜对宋娇娇这个人实在是厌恶非常, 因此连“我们以前是同学”这种话都不愿意说。
林桓一听云飞镜的说法, 心里顿时有了数。
他眼神闪动一下,笑着说话时尾音拖得很长:“哦, 原来是个自作自受的人。”
云飞镜以前在盛华的事情, 罗泓其实一点也没有对林桓透露过。
他性格君子端方, 既然没有经过云飞镜的允许, 就绝不会把她的伤口对旁人轻易揭露,即使林桓和他们关系极好,他也不会这样做。
然而林桓这个人本身就冰雪聪明。
第一次见面时,只是眼风轻轻一扫的时间,他就通过云飞镜手腕上的一线青痕,猜到了她过去的遭遇。
如今看到云飞镜这个避之而不及的态度,以及宋娇娇痛哭流涕的表现,他心中已经有了推测
他对云飞镜的旧事了解的还不清晰,但在他心里已然判定:宋娇娇必然是校园霸凌的施暴者。
这回也不用云飞镜和宋娇娇多说一个字,林桓主动就上阵来替她应付。
他似笑非笑地对宋娇娇说:“怎么?你欺负过她,现在终于后悔了?”
宋娇娇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声音里透出无法掩盖的心虚。她结结巴巴的说:“不,我、我没有打过她,是云飞镜她打过我。”
其实这话也并不算全错,宋娇娇确实没有亲手打过云飞镜,她一向是撺掇着其他人,用一种阴险的方式,把云飞镜推向暴力的深渊。
至于云飞镜和宋娇娇几次正面对上,也确实都是云飞镜对宋娇娇动手。她曾经反拧过一次宋娇娇的手臂,也曾经赏了宋娇娇又快又重的四个耳光。
听到宋娇娇的说法,林桓只是付诸以漫不经心的一笑。
宋娇娇想在他面前“巧妙”运用语言的力量,那可真是关公门前耍大刀。
当然啦,林桓只要扫一眼就知道,凭宋娇娇那弱鸡一样的体格、0.5鹅都不到的战斗力,要是这两个人狭路相逢,云飞镜别说摆平宋娇娇,就是一个打她三个都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但无论宋娇娇对那段过往如何巧言伪饰,也依旧掩盖不了云飞镜曾经因为宋娇娇陷身于校园暴力的事实。
不过,在林桓看来,即使宋娇娇在之前的事件里没有从中挑拨、没有做那只推动事态的幕后黑手;即使她始终都在一边旁观,那她也依旧是校园霸凌的施暴者。
林桓天性傲慢偏激,自有一种剑走偏锋的锐利。
在他看来,在校园暴力中,只存在两个立场。即为施暴者,以及被欺凌者。
这两种立场之外,并无第三种立场存在的可能。换而言之,非此即彼。
如果说,罗泓和云飞镜还会考虑别人是不是因为恐惧,或者是因为无能为力,这才选择了袖手旁观。那么在林桓看来,所有未对被霸凌者施以援手的观众,本身就已经构成了校园暴力的一部分。
按照林桓的观点,校园暴力一开始之所以会形成,极其重要的一个因素便是氛围。
就像是当警方发现作案者有着熟练的碎.尸技巧时,可以用逻辑轻易推理出这并不是对方的第一次做案一样;实施校园暴力的那些人,也不会在第一次时就有胆量对着别人说“滚开,这不关你的事”。
他们必然是在先前的氛围中得到了鼓励。
或许是在当众叫别人外号时,换来了观众们捧场的哄堂大笑,让他们认为这种行动是被许可的。
或许是他们在别人面前对被欺凌者施以暴力时,无数双眼睛只是默然的看着,让他们意识到,这种事是被允许存在的。
于是冷暴力一步步升级,热暴力也转化为更激进更残酷的折磨。
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无辜。
以罗泓的宽容和沉稳,或许可以体贴别人,明白他们只是出于胆怯,以及无能为力。
以云飞镜的冷静和善良,也许可以原谅其他人的畏缩和慌张。
但在林桓的眼中,观众和施暴者并无二样。
“你说,是云飞镜欺负你?”林桓笑着问宋娇娇道。
宋娇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