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掌柜倒茶的动作慢了下来,神情凝重。
这么多年赵管事一直都在邱布村负责工坊的运营,除了邱老爷子隔三差五地会来视察一番,其余的关节都是他在负责把控。
赵管事远离渝水镇,自然是不知道商铺里所发生的那些弯弯绕绕。
从前程耀祖也有打算从他这里下手,只不过赵管事瞧不上这个倒插门的外来者,这合作自然也就不欢而散了。
没有想到一计不成,那程耀祖竟然又想出了其他的鬼点子。
从渝水镇各大商铺的掌柜们身上下功夫,暗中勾结。
赵管事将沏好的茶水推至二人的面前,抿了一口茶水唏嘘道。
“从前那程耀祖也想买通我,叫我在暗中给他行方便。”
“我是邱老爷一手提携的,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全心全意地为邱家做事。”
“邱老爷待我好,我自然也要知恩图报,没必要为了贪些钱财,而与外人勾结。”
“程耀祖见我没那个心思,便没有再提此事了,彼时正是他和小姐浓情蜜意的时候,我见他也没有得逞,只敲打了几句,没有上报给主家。”
“没有想到他死性不改,我一时的疏忽,竟然给邱家带来了如此多的麻烦,当真是罪过啊。”
赵管事自责地叹了口气,愁容满布。
“别说这样的话,今日的局面是谁都不想看到的,也不能怪罪于你。”
“要怪只能怪这贪得无厌的程耀祖,以及那些明明得了邱家的栽培,却仍然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
“今日我们来其实是想叫赵管事帮一个忙。”
邱婉莹先是简单的安慰两句,而后抛出了需要对方帮助的讯息。
果不其然,赵管事一听还有将功折罪,能够弥补的好机会,便立即起身。
“大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老赵必然全力支持。”
邱婉莹扶起弯腰行礼的赵管事,将方才与程瑶商量的计划全盘托出。
“今日我们之所以会赶到这邱布村,是因为昨日巡店的时候,各商铺的掌柜们都碰巧不在,问了伙计后,说是来总库盘货了。”
“眼下分明不是盘库的时间,程耀祖投机取巧,想要碰个运气,故意从萧府递了假消息出来。”
“掌柜中究竟有多少是知情的,有多少是不知情的,还不好说。”
“如果让他们知道我连夜追了出来,要与他们见面商议事情,他们必然是会找借口避而不见的。”
“所以眼下需要借用赵管事的名义,说是库房货物数额有问题,将分散在不同客栈的掌柜们都叫来。”
“等他们进了议事厅,落了座,再叫护卫锁住出口,叫他们无处可逃。”
“届时,我再现身,和这些人好好理一理这些年的烂账。”
赵管事听后也觉得此法较为妥当,当即答应下来。
“没问题,我立刻安排下人去这些掌柜们常住的客栈请人。”
“昨日我还凑巧遇到了后街商铺的吴掌柜,他说来盘库,我还纳闷来着。”
“本以为是一家店的意外,没想到竟然是有人刻意引导。”
“这样看来只要吴掌柜还蒙在鼓里,老实地来库房询问,其他的掌柜早已经心照不宣地蜗居在客栈内,只待过两日再回程。”
“二位小姐先到后面的雅间内休息片刻,等人到齐了,我再请你们出来。”
交代好后,赵管事也匆匆离去,想来是去部署接下来的事情。
程瑶和邱婉莹移步雅间后,忍不住掏出那张汇总的账册清单,再看了一遍。
“啧啧啧,这些人也真是够黑心的,这么多钱,他们吞了是一点也不心虚啊。”
“前两年还稍微收敛点,今年,特别是邱老爷病倒后的这一段时间,简直是猖狂得不行。”
“就连假账都懒得做了,看这样子,他们是觉得程耀祖能够把你给拿捏住,纵容他们这些人继续为所欲为。”
“只不过这黄粱一梦终究有醒来的那一日,这富贵梦也该做到头了。”
邱婉莹接过程瑶手里的账册清单,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她挑灯夜战,辛辛苦苦找出来的漏洞。
确实如程瑶所说,前两年的账册做得很隐秘,都是些不注意就会忽略的小点。
今年的账册,说难听些简直就是在明抢。
他们是从心底里瞧不起邱婉莹,认为她一介女流之辈,就算有心,也断然无力。
蒙受邱家恩泽多年,到头来却只会团结一个性别为男的外来人。
何其讽刺,何其可笑。
只不过,现在的邱婉莹可不是那个谁都可以拿捏的深闺妇人。
赵管事的办事速度快,没有耽搁多久便听到外头传来了陆陆续续的脚步声。
邱婉莹和程瑶隔着一道隔断,将每个人的话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吴掌柜一把年纪了,凡事还总是亲力亲为。
昨日一接到主家的安排,心中虽是疑惑,可也还是抓紧时间赶了出来。
只不过他与赵管事交流了一番,对方却说总库货物压根没问题,不需要盘点。
今日一早本想打道回府,回商铺里去继续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