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杨桂秋无助地在原地哭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程宗挣扎着从地面上爬起来,但他第一件事情并不是去阻止那些壮汉的动作。
他指着张桂芳的鼻子,破口大骂道。
“嫂子!你为什么要害我啊!”
“你不说的话,他们还不一定能找到我呢。”
“你这人的心也太歹毒了,连自家亲兄弟都容不下!”
张桂芳在听到程宗对自己的指责后,不可置信地伸出手,将手指对向了自己。
“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你说我歹毒?!”
“我呸——”
“你程宗有什么资格来说这个话?这个家里最大的害虫就是你!”
“一天到晚,好吃懒做,钱没挣一分,家倒是快要败光了。”
张桂芳向来也不是吃素的,自然是不会任由程宗对她劈头盖脸地一顿大骂。
回击后,张桂芳又恨铁不成钢地剐了躲在屋子里的程光等人一眼。
“哼,一家子全都是窝囊废!”
“自己不好意思来撕破脸,就将我这个妇道人家给推出来。”
“我都被倒打一耙了,几个大男人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我倒了八辈子霉,嫁到你们程家。”
“我真是受够了,随便你们干什么,我要回娘家去!”
大概是程光等人的好不作为叫张桂芳寒了心,看着眼前的一地鸡毛,她恼怒极了。
正说着,便迅速地扭头,回屋收拾东西。
一时间,东西厢房里都传出了吵闹的声音,翻箱倒柜的好不热闹。
收债人懒得掺和这些琐碎的事情,只叼着狗尾巴草,看着他们互相争吵指责。
程瑶躲在屋外,也是一阵厌烦。
都什么时候了,内乱外乱扎堆在一块。
外头都吵成这个样子了,刘翠还在装死,一言不发。
她就是不想落下话柄,到时候在两个儿子面前都不好做。
隐身的家长,不作为的男人,懦弱的女人,一家子可谓是奇葩中的奇葩了。
“报告老大,这屋子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就连放东西的柜子都破得漏风,我们一动就散架了。”
“拿着这些破烂,估摸着连典当行的大门都走不进去,大老远叫人看见了,都得被轰出来。”
为首的收债人有些忍耐不住心中的怒火,直接伸手攥住了程宗的衣领。
“你小子,真的穷得只剩下一条裤衩子了。”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给我好好想想,你还有没有值钱的物件?或者是还能不能借得到钱?”
“如果都没有的话,那便要按你立下的契约,先砍掉十个手指头,给我们撒撒气!”
程宗早就被吓傻了,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
一想到自己失去手指,双手空空的模样,他就觉得浑身发冷。
跌坐在一旁的杨桂秋,除了哭泣和求饶,什么事情也都做不了。
程宗忽然觉得自己的腿上有一阵暖流涌动,僵硬地垂眸一看,竟然失禁了!
腥臭的气味从他的下半身传来,在地上晕出了一圈水泽。
收债人嫌弃地一瞥,恨不得把他给直接甩飞出去。
“真晦气!”
“这么大的人,竟然能被吓尿。”
程宗现在也顾不上自己的面子了,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他只能一个劲的叫娘。
“娘!你快出来救救儿子啊!”
“儿子不想被砍手!儿子不想死啊!”
“娘——”
在程宗的鬼哭狼嚎下,刘翠紧闭房门终于打开了。
收债人见状,也稍微松了些力气。
程宗感到脖颈处一阵轻松,连带着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现在的他,就犹如案板上的鱼,生死由不得自己一点。
程瑶躲在树丛背后,借着缝隙,认真观察着。
刘翠慢腾腾地从屋子里走出来,现在的她,早已不复往日的精气神。
背弯曲得像一棵历尽沧桑的老树,头发斑白,散乱而枯槁,如秋日的枯叶般摇曳在风中。
手指干瘪而粗糙,如同被岁月摧残的树叶,叶脉清晰可见。
看得出来,这段日子,收债人没少折腾这一大家子。
“我这边还有最后一点家底,拿走吧。”
刘翠动作缓慢地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一方手帕,将手帕张开,是一些首饰。
这些东西,大概率是曾经的程耀祖回家探望时给的。
程耀祖在渝水镇没有别的亲眷,恐怕他被关进大牢的消息,还没有被传回青山镇。
刘翠之所以愿意拿出这些东西,想必也是在心中衡量过了。
只要还有小儿子在,这家里的日子总是不至于太难过。
可惜,现在的程耀祖,早已没办法提供任何的助力了。
他们曾经的美梦,终究要被打碎。
收债人上前一步,拿过了刘翠手心里的首饰,认真检验了一番。
“东西确实是不错,可这些还不够偿还程宗所欠下的债务。”
“顶多……顶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