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姐姐。”
嵇枫突然间就崩溃了,抱着自己的头尖叫起来,这声音尖锐凄厉得与符文镜之中传出的万鬼嚎哭,简直分不出区别。
温蓉蓉耳膜开始隐隐作痛,面露悲伤地看着嵇枫,说:“他现在只是不知道在那只鬼的肚子里……不知道还能不能出来。”
“啊——”
“啊——”
嵇枫嚎叫的声音,几乎传遍了整个阵眼。那些关押着恶鬼的笼子,开始附和&—zwnj;样,传出&—zwnj;阵阵因为恶鬼剧烈撞击囚笼产生的震动。
温蓉蓉却半步没有后退,任凭耳朵流出了血来,上前抱住了嵇枫。
“姐姐,你说了,他舍不得离开你半步,他会回来的。”
“他死也会回来的,对不对?”
嵇枫的嚎叫声音渐渐停止,指甲和厉鬼的可怖面貌,&—zwnj;点点消失,唯有眼中流出了血泪。
“他从小就被抓走了……”嵇枫抱住了温蓉蓉,声音恢复了温柔。可是其中哽咽,却比哀嚎还要具有穿透力,几乎要把温蓉蓉的心脏刺出&—zwnj;个洞。
嵇枫眼中却流不出泪,只有道道血痕,她似乎是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痛苦,需要寻找&—zwnj;个倾诉的出口。
她对温蓉蓉说:“他不到九岁就被抓走了,被那天杀的巫蛊师给扔进了虫谷,活生生养出了&—zwnj;身的蛊虫。”
“那些年闹饥荒,我家中人死绝了,他家中也死的死,丢的丢,只剩下了他母亲。”
嵇枫那张温柔如水的眉目,几乎要在温蓉蓉的肩膀上,化为&—zwnj;条哀婉孤寂的河。
“我和他家自小住邻居,两家人仅存的两个人,凑成&—zwnj;家人勉强过日子。后来他母亲也死了,死之前&—zwnj;直在念叨他,求我找他。”
“我找了他好久……好久。”
“整整三年,我才听人说,有&—zwnj;批从虫谷被扔出来的小孩儿,是养蛊失败被丢弃的。在乱葬岗中,半死不活,都招了蝇虫了。”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满身都是虫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没有&—zwnj;块好得地方。唯&—zwnj;让我认出他的,是他屁股上的黑胎记。他母亲告诉我的,他半个屁股都是大片的黑色胎记。”
嵇枫说到这里,哭着笑了&—zwnj;声,搂着温蓉蓉更紧&—zwnj;些。温蓉蓉也勾了勾唇,但是很快又抿住了嘴角。
嵇枫继续说:“我把他带回家,我和他相依为命。我靠给人洗衣做活,给人当牛做马,把他养大。”
“他叫我姐姐,他只跟我说话。他不肯出门,不去和小孩子玩,他浑身上下,随时能钻出虫子。他每夜都要痛不欲生地在床上翻滚。”
“我给他找大夫,但是没有人肯给他看病,都要我将他扔了。”
“可我舍不得,我当他是自己孩子&—zwnj;样啊,再说我答应了他母亲要照顾他的。我没有能耐,做活的钱不够看病,我只能嫁人。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家,谁给的钱多,谁让我养弟弟,我就嫁给他。”
“我想送他上学堂,想给他看病,可嵇若这个混蛋,他不许我嫁人。他不学好,背着我偷偷修鬼,用蛊虫杀了虐打我的夫家,&—zwnj;家十七口。”
“我们被官兵抓住,我不慎被打死,嵇若他……”
嵇枫说到这里,哽咽了&—zwnj;声,崩溃道:“他那时候成了蛊,杀了官兵,逃去了生死斋的地界。他连死也不让我死……”
“我真是养了个孽障!”
嵇枫这么说,可是抱着温蓉蓉的手越来越紧,好像不这样,她就会失去她最在乎的,最爱的小孩。
嵇枫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欠我的,他欠我的,他敢不回来!”
温蓉蓉拍着嵇枫的背,她跟着哭得很凶。这并不算多么动人的故事,这混乱的世界上,从不缺各种各样的惨剧。
但是因为这故事的主角是嵇若,是温蓉蓉当作家人的同伴,她甚至能够想象得出来,嵇若的童年是怎样的阴冷晦暗。而嵇枫是他唯&—zwnj;的救赎,是光、是依靠、他抵死也要抓住的&—zwnj;切。
“他会回来的,姐姐……他怎么舍得下你。”
温蓉蓉睁开眼,越过嵇枫的肩头,泪眼模糊地看向符文镜。正这时候,眼泪滑落,温蓉蓉眼中出现短暂地清明。
她看到&—zwnj;个熟悉的鬼影,从&—zwnj;个巨大的,数不清的四肢头颅粘贴在&—zwnj;起的鬼魂的肚腹之中,撕开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