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不起來。他犹不甘心。狠命拍着床榻道:“來人。。”
他是久病虚透了的人。再狠命拍着。那声音不过闷闷地软弱。如他嘶哑的声音一般。
“來人。”我轻笑出声。恍若初入宫闱时的天真与婉顺。“臣妾就在这里。皇上吩咐便是。”
暗红苏绣织金锦被因他的激烈而翻涌似急潮。我退开数丈远。冷眼看他暴怒而惊骇。只是如常地语意温和。“皇上刚服过参汤。动怒无益于龙体安泰。”
他见我缓缓退远。愈加怒不可遏。身子向前一扑。伸手欲捉住我。
窗外唯有风声漱漱。如泣如诉。空阔的大殿。重重帘帷深重。他虚弱的声音并不能为被我遣开的侍卫宫人所闻。
他挣扎着。挣扎着。渐渐。再无动弹。一切又归于深海般的平静。
我缓缓移步。靠近他。想再看清他最后的容颜。他双目圆睁。似有无限不甘。力竭而死。
恍惚中。还是在初入宫的仲春。杏花飞扬如轻红的雨雾。他穿花度柳而來。长身玉立。丰神朗朗。只目光炯炯的打量我。道:“我是……清河王。”
原來。一开始。便是错的。
只是记忆苍凉的碎片间。那一场春遇终究被后來的刀光剑影、腥风血雨清洗去了最初天真而明净的粉红光华。只余黯黄的残影。提醒曾经的美好已当然无存。
我伸手泯去眼角即将漫出的泪水。轻轻合上他的眼皮。端然起身。
一切情仇。皆可放下了么。
我缓缓行至殿门前。霍然打开殿门。月光清冷似霜。遍被深宫华林。和乾元二十七年五月十七日那夜。沒有任何区别。
心中空洞得似被蚕食过一般。再无依凭。我的悲泣响彻九霄。“皇上驾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