咧咧寒风丝毫挡不住他们的谈论的激情, 江沛抬头向走在自己前方半步的李明睿望去,发觉他也是嘴角翘起, 面露微笑。
“仲泽,十年前你也像他们一样在这里筑堤吧,俗语说莫欺少年穷,谁也没想到曾经的穷小子如今已是朝中官员。”
“算起来我和大人真是有缘,十年前在此偶然相遇,十年后咱们又一起巡防。”这次江沛直接大大方方的承认两人十年前曾坐在一条板凳上洗过脚。
“是啊,那时我刚从广陵游学返回长平途经洛水镇。”李明睿背着手视线透过过为了取暖燃起的火光明灭的柴禾堆,眯着眼睛陷入回忆当中。
江沛很想问他是不是和当今郡马爷李云阳是兄弟,可还是忍住了好奇心。他也是在册封大典上才知晓李云阳竟然是祁越的女婿,现今的郡马爷,未来的驸马爷。
因驸马不能任实职, 现在帮忙打理祁家名下的产业了,有时江沛审核国库入账的账目时, 看到账本上的大额支出上有他的签字。
接下来的日子上至钦差大人下至随队士兵, 一起跟着河堤上的役工们同吃苦共患难, 官员们每天沿着大堤为那些民夫们送上精神的慰藉, 往往在堤坝的重要位置处会碰到工部的人。
“仲泽, 看来今年咱兄弟俩要呆在一起过年了。”温知非坐在青石阶上,笑的异常灿烂的对着坐在身旁的江沛说。
百姓们经常和这些官员在一起,发觉他们没有传说中高高在上的官老爷样子, 十分的幽默亲民, 相处时渐渐的少了些距离感, 两人坐在工地上,也没引起哄乱,依然该干什么干什么。
“听伙房的人说,早几天前他们都开始在包饺子,蒸肉包子了。大过年的,怎么也得好好吃顿年夜饭,在这里和大伙一起过年挺畅快的。”
工地上再怎么爱干净注意卫生,也是浑身上下都是灰,索性大家都不管了,江沛穿着一身灰色棉袍,背靠在石塄上,晒着冬日的暖阳,看着繁忙的人群,嘴角噙着笑,有种悠悠然的惬意。
往年都是与家人一起过节,这是头一次在筑地上同那么多一起过大年,别有一番趣味。
“啧啧,这次你们户部怎不抠门了?每次办个事都是算了又审,审了又算的。哦,可搬新宅了?”
原本端坐的温知非也学着他的样子,微微斜身胳膊肘支在石台上,缓解一下身上的疲劳。
“在新府已住多日了,可惜知非兄没能来贺小弟的乔迁之喜。”
“待为兄迁过去时,定邀仲泽贤弟过府宴饮。快起来,别偷懒了,让钦差大人看到你我晒着太阳在这里闲谈,回去在圣上面前参一本可就不妙了。”
皇上这次委派的钦差大臣可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的贤臣,前朝时因惹怒粱废帝被贬,如今被朝廷重新启用。
温知非比江沛清楚朝中一些宦官的情况,怕被他误以为两人耍滑偷懒,抓小辫子。闲扯了半柱香的时间后,推推江沛让他赶紧起来办公事。
“哈哈,等哪天咱们都致士了,过着品茗晒太阳的日子也不错。”
江沛起身拍拍袍子上沾的灰尘,脑海中突然蹦哒出他们养老的生活画面,不由笑出声来。
温知非无语的白了他一眼,这是什么清奇的组合,品茗晒太阳?难道不该是品茗下棋抑或是踏雪寻梅?
即使工期再赶,到大年三十的下午,负责筑堤的官员向钦差大人禀告后,下令所有的役工停工歇息半天,允准临近村子里的村民回去探望家人。
天色将黑时,蒲河两岸已燃起一簇簇篝火,很多征夫自发的帮伙夫们烧火劈柴,还有的燃放起了后勤兵在附近的镇上采买的爆竹。
“大亮哥,江大人真的和你是一个村的?”
“是啊,说出来你们不信,小时候我俩还经常一起在洛河里捉鱼呢,可人家都成官老爷了,咱还是个匠工。”
方大亮眼睛一直望着不远处被热情的群众包围起来的江沛,神情复杂,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声招呼。
这次他也被征为役工,因常年在蒲阳跟着师傅建宅子,现在手艺非常不错,被分派到砌砖阶的活计上,虽然劳累些,但工钱是普通役工的两倍,几个月算下来酬劳也有不少。
在江沛第一次来河堤巡视时他就注意到了,心里万分懊悔当初人家要随自己一起来府城,因一时的小心思提前悄悄离开,否则说不定也沾着点光,比现在有造化些。
“大亮哥,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再说你如今也不差。那边喊吃饺子了,咱们快些去吧,不然又得等下一锅。”一起在蒲阳城共事的工友拍着他的肩膀劝解他。
“走吧!”方大亮感激的朝他一笑,是自己魔怔了,是啊,现在也不错,凭着日益精进的手艺,每年能挣几十两银子,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如今情势大好,以后上门的生意越来越多,日子也越来越有盼头。
…………
“饺子味道咋样?大亮哥!你也被分到这里来了!”官员代表着朝廷的意思,为体现出他们爱民如子,在大家吃年夜饭时,江沛他们还需奔走在役工们当中露个脸。
饿着肚子的江沛跟着上司们穿梭在人群中,脸都笑僵了,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