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凝玉从楼中出来,恰巧看到了在站在不远处的温景渊。
他背对着酒楼,望着远处黑漆漆的一片。
温景渊察觉到了身后的脚步,可他并没有回头,任由那脚步朝着自己走来。
“温大人,本将的烂摊子收拾完了,何时离开荆州?”
温景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问道,“吝才良方才与你说了什么?”
葛凝玉走到他的身边,也望着面前那黑黢黢的一片景色,轻叹了口气,“无非就是要我告诉他那妇人的去向,他还想让我把她的女儿带走,献给圣上。”
“哦?”温景渊有些出乎意料,“对于将军来说,岂不是一件好事?”
“哪门子的好事?你别看他嘴上说着什么他不配在朝堂上,可吝才良这么些年的作为,肯定想破了脑袋都想回到富足的长安城去继续做她的御史大夫。这点,温大人应当比我清楚得多。”
她瞥了温景渊一眼,周围的灯火很暗,看不清他的脸,却依旧能看到那双深邃的眸子中映着光。
她还想问些什么,可奈何她又问不出口,不如说,这事儿也轮不到她过问。
在这儿吹了好一会儿的风,她才与温景渊一同回了驿站。
此时天边都已经泛白了,她愈发觉得要撑不住了,又是一个不眠夜……
——
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阳光浑浑噩噩地洒在身上,她一边打着哈气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下了楼。
走到驿站的外面给马喂草。
不过才一天,这街上仿佛就变了样儿,不再似刚才时的那般悲凉惨淡,也已经有大批的人在重建这街上的一切。
淮南王和周石还挺识趣,动作也是真利索。
既然荆州安顿好了,动身应当就是这两日的事。
玉玺的事,究竟该怎么办……
她看着眼前两匹吃得正欢的马陷入了沉思,她甚至觉得偷马逃跑并非是个明智的选择。
簌簌——
头顶上的树叶倏然发出声响,她向上望去,是花花。
花花是她豢养的小鸽子,一身毛茸茸的褐羽,很能吃身材也是圆乎乎的,可别看它这般,却很能跑,送信那是杠杠的。
这些天她也偷偷摸摸地安置着花花,生怕被温景渊发现花花的存在。
“咕咕?”
花花歪了歪头,仿佛看出了她这般愁的脸色,再问她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她脑中顿时浮现姜辰奕说过的那句话。
路上有什么事,记得飞鸽传书,别总是一个人撑着……
可又想到路上温景渊对她说的那些话,不禁蹙了蹙眉。
心想,还是算了。
此时的温景渊刚从驿站外面回来,看到葛凝玉正在一旁喂马,看着葛凝玉这副样子不免生出了几分嫌弃。
咕咕——
他抬眼望去,一眼便认出了葛凝玉头顶上的那只褐色的鸽子,不禁有些诧异。可他想到了那日姜辰奕来找他时所说的话,豁然开朗。
呵,原来如此……
他漫不经心地走到一处桌子,桌上早已摆好了清酒和吃食。
温景渊冷眼看向对面的男人,挑了一抹笑,“吝叔叔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这么差?”
吝才良沉着脸色,想说些什么却难以出口。吝才良看了看身边带着的女子,示意她说话。
可少女一见到温景渊,便羞红了脸。
她攥着吝才良的袖子,垂着脑袋细声细语道,“渊、渊哥哥好,我叫吝、吝娇兰,是爹爹的女儿。”
温景渊打量了一番,那少女不过七八岁,鹅蛋脸上嵌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小小的嘴唇,宛如未曾沾染过尘土的白莲一般清纯。她虽然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若是等长大些,再修饰一番,定会是个上等的美人儿。
温景渊弯了弯眉眼,“兰兰啊,你愿不愿随渊哥哥去长安?”
吝娇兰有些踌躇,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仰头看了看爹爹,爹爹的神情告诉她一定要说愿意。
“兰兰啊,你忘记爹在家怎么与你说的,京城里面有好多兰兰没见过的东西,有好看的衣裳也有好吃的美食,兰兰哪能成天呆在这乡村里面,与鸡犬为伴,种田为生呢。”
“那爹爹会去么……”
兰兰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吝才良眉心紧蹙,安慰道,“爹爹会去的,只不过兰兰先在长安城等爹爹,可好?”
她看了看温景渊那温和的笑,心中不断地泛滥起涟漪,又看了看爹爹,开心地应了声。
随后,吝才良便让兰兰去一旁玩,桌上,便只有他二人。
吝才良神色许是难看,他看着桌上的酒一下也没碰,本就不安的神情又多了几分恐惧。
“温、温大人……”
“吝叔叔,别这样称呼鄙人,哪里受得起。”温景渊拿着酒壶在倒到了酒盅中,可刚端起来送到嘴边,便又放了回去。
“吝叔叔莫要担心,既然是鄙人找的你,那鄙人定会将叔叔的女儿,送到皇上身边。”
“为、为何……”
吝才良怎么都想不通,温景渊是最忌讳别人提及她的母亲,更别说是他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