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认得意思,却压根连个音都发不出来,舌头跟打结似的,绕半天才说:“要吃炒肉。”
机场餐厅据说是从国宾馆调来的师傅,反正味道是一绝,虞万支吃一口就道:“没白来。”
而且别过头就能看到停机坪,比刚刚在铁网外看来得有劲。
闻欣更是不会浪费这顿饭钱,吃完还让续茶又坐一会,两个人这才回家。
从机场到家属院有直达公交,司机赶着交班,颠得人是晕头转向。
她到家没忍住,冲进洗手间门就吐起来,出来后小脸发白,顾不得什么往床上一趟,看上去更像是中暑。
虞万支摸着她的脑袋,手掌心全是汗,一时分不清究竟是谁的,没敢让风扇对着她吹,去拧毛巾过来给她擦身体。
闻欣恍惚间门是知道自己不太舒服,眼睛都没能睁开,迷迷糊糊意识飘来飘去,嘴巴像是在说话。
这个像是她的感觉,但虞万支正儿八经的有听见“要洗澡”三个字,只能小声哄着说:“现在先不洗,我保证给你擦得干干净净的。”
闻欣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感知,朦胧间门却得到安抚,眼皮沉沉睡过去。
虞万支给她量好几次体温,这才确定人没事,在桌上留纸条后出门。
今天是吴静自己看店,她看到人有些诧异,但还是招呼道:“虞哥。”
虞万支赶时间门,直接道:“闻欣中暑了,明天估计还要请假。”
哪怕人没事,他都得压着休息一天。
这些事上吴静是很好说话的,甚至道:“行,什么时候来上班跟我讲就行。”
做老板到这份上,不得不叫人感激。
不过虞万支也没功夫多说别的,客气几句就去买晚饭,背影仓促往家里奔。
跑得跟有狗在追似的,付兴隆想把人叫住打个招呼都没能成,想想推开服装店的门道:“出什么事了?”
吴静抿抿嘴,还是答道:“闻欣中暑了。”
难怪,好在不是什么大事,付兴隆松口气,又察觉到屋里的热度,说:“今天没买冰块吗?”
他不知道人家今天没来,只当是在店里晕过去的。
今天最高温有三十八度,卖冰块的老板盆满钵满,吴静啥也没弄到,一下午都在拖地降温,这会说:“没有。”
她看上去分明是个健康人,付兴隆听这话却觉得下一秒要晕过去的是她,说:“早点回去吧。”
眼看太阳要落山,已经到快凉快的时候,大家都是这个点出来逛街,吴静已经支撑一下午,哪有回去的道理。
她不悦道:“我要在这。”
不高兴不是没有原因的,她这家店是父母送的嫁妆,也是希望她有个挣钱的营生。
但付兴隆其实不太愿意,总想着让她在家享清福。
当时吴静对挣钱没什么想法,尤其怀孕的时候也惦记着关店算了,不过怕辜负长辈的心意,到底还是接着开。
没想到离婚后有自己的事情做反而成最大的支持,起码每个月她挣这千八百块能感受到的意义。
这一茬付兴隆哪里知道,但还是看得出她对店的喜爱,赶紧说:“今天太热,我是怕你也中暑。”
他讲话一可怜,吴静就容易控制不住,硬邦邦道:“闻欣今天没来上班。”
那就是在外面晒的,付兴隆松口气,说完话瞅着她的脸色,脚下像有钉子,悄摸摸挪到边上。
倒让吴静反应过来说:“我那么早。”
意思是让他晚点再来。
付兴隆知道她不想看自己,垂着头说:“今天是二十六。”
吴静眼睛一瞥墙上的挂历,只看得到新历,心想明明是五月三十号,但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农历四月二十六。
这一天,是他第一次买房的日子。
付兴隆老早就满街兜售东西,那真是乘上改革开放的第一波浪。
可挣的钱又要投进生意里,因此一直到八七年才有余钱。
那并不是间门大房子,里外四十平,建于世纪初,楼道逼仄不堪。
但当时的情况是有钱也很难买到好房子,能有自己的窝都算是很了不起,付兴隆是大为得意,豪气冲天说:“等咱们结婚,我给你买更大的。”
吴静那会虽然才十七,但从小就知道自己要嫁给他,连嗔怪都没有,心里头也默认这件事。
现在想想,当时真是情真意切,却叫日后的回忆尴尬起来。
她莫名鼻头发酸,自顾自坐下来,希望着有个客人来打破这一切,心想早知道就不该把女儿搁家里。
付兴隆看她没赶人,老老实实接着站,可这么大一个男人杵在女装店里不是事。
吴静到底还是说:“你在客人都不进来了。”
付兴隆就是想跟她多待一会,可也只能往外走。
他生得高大威猛,背影却可怜巴巴。
吴静也觉得不是滋味,知道他从前不是这样的个性,或者说永远只有在自己跟前才这样。
她肩膀垮下来,没能张开嘴。
另一边,虞万支正在希望闻欣少说点话,有些无奈道:“就不能再好好躺会吗?”
怎么一睁眼就有恨不得起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