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总也没正眼看他,是先从大开的车间门望进去才说:“还可以。”
他跟别人不一样,很重视合作伙伴的管理,这些天在工业区参观过的大厂小厂不少,但有这种井井有条安全感的可以说只此一家。
廖兴也不知道他这是看出什么,但听得出是好话,连忙道:“我们这是小地方,让刘总见笑了。”
刘总不甚在意,隔着门继续举目眺望说:“廖厂长客气,现在我们来聊聊图纸吧。”
跟专业有关的事,自然是虞万支往前跨一步,他没想到这位文质彬彬知识分子模样的人还真懂,心里多少有些诧异,不过该确认的也得按流程来。
两个人你来我往,到酒桌上更显融洽。
刘总两杯酒下肚,实诚道:“我就专门去看工人有没有穿工装的。”
那可不是普通的衣服,但凡像点样子的厂都会配备,毕竟时不时还有检查,但往往工人们自己不愿意穿,尤其是这大夏天的,省事的管理者也不会强求。
连廖兴也不例外,他挠挠脖子说:“嗨,我也不居功,是万支盯得紧。”
刘总便赞道:“不错,安全生产最重要。”
说实话,这四个字里虞万支比较关心的前面两个,他正惦记着闻欣不知道吃过晚饭没有,回过神来说:“打工的就一条命,不能交代在这。”
他见过太多人,四肢健全出来讨生计,在疏忽处落下残疾,不仅是自己,一整个家都完蛋。
其实这个道理人人都知道,但做就不是件容易事,刘总高看他两眼,开玩笑说:“要不到我那高就去?”
酒桌上嘛,讲出什么话来都不奇怪。
别说是当着老板的面,即使是现在加工坊和轴承厂快两边支应不过来,虞万支都还没决定要奔着钱多的地方去。
他道:“我跟老廖是生死之交,千金不换。”
嚯,这话讲得廖兴那叫一个感动,几天后把合同拿下来后说:“这回是真多亏你。”
往前他对这些车间里的讲究规矩也不是很在意,现在是看到好处,自然夸得不行。
正是在厂长办公室,只有两个人,虞万支坐姿挺不像样子,又有种悠闲在。
他道:“得,你还是直说给我发多少奖金吧。”
廖兴一本正经道:“这回咱们不谈钱啊。”
不像他能说出来的话,毕竟平常可是很大方,虞万支坐直说:“出什么事了?”
廖兴呸呸两声说:“我这可是好端端的。”
又道:“9050那台机子给你了。”
9050是淬火压床的型号,算起来已经是十年前的款式,但要正儿八经弄一台能用的回来,最少也要三四千,虞万支先是说:“你跟嫂子商量过没有?”
他领情就行,可不能闹得人家夫妻不合。
廖兴一副她敢说什么的样子,但想想大家认识这么多年,嘿嘿笑说:“当然了,不然我哪会提。”
又给他添茶说:“知道你加工坊忙不过来,但轴承厂现在真离不了人。”
技术是一方面,能叫他们夫妻信任至此的人,只怕满世界都没有第二个,老说着想找个接班人,还真是一时半会没有合适的。
虞万支也知道,因此一直没有提离职,毕竟人家给他介绍了那么多生意,他道:“我知道,会协调好的,”
不过心里琢磨着加工坊肯定得再招个人才能搞定。
廖兴松口气,又承诺道:“最慢两年,厂里你就能脱手。”
没办法,不让人家奔前程,以后连交情都存不下来,双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虞万支估摸着也是这个时候,他心里一点不着急,毕竟眼下的情况对他来说还是利益最大化,下班后叫了辆车把新设备拉到加工坊去。
王东山一个人在干活,乍见这么大家伙,咂舌道:“虞哥,你这是发财了啊。”
别说旧东西不值钱,就这重量拿去回收站都要好几百,更何况是能用的。
虞万支也是喜滋滋,但跟他商量说:“回头我得再招个人来才行。”
加工坊已经是转不开。
王东山不太爱跟人打交道,但知道人家再随和也是老板,自己不能得寸进尺,说:“好,那我把二楼收拾出来。”
他现在是一个人住,地方其实很富余,换在其它厂能住四五个人的。
现在招工基本都要包住,不然一般人都不干,虞万支也没说什么,只在他肩上拍拍,琢磨着再招个什么人,往服装店去。
闻欣正好有客人,连跟他眉目传情的时间都没有,笑得跟朵花似的推销,多半把眼前人看成人民币。
虞万支隔着窗只觉得好笑,拍手臂打死一只蚊子,站在街边伸懒腰。
付兴隆稳稳把摩托停在他跟前说:“今天这么早。”
他们最近关系不错,毕竟天天见面的人就是不一样。
虞万支打哈欠说:“最近不是很忙。”
付兴隆认识的朋友也不少,还帮他介绍过两笔小单子,随口说着话,从背影看两个人真是哥俩好。
吴静有孩子,基本上八点就下班,抱着女儿走出来,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叫。
原来都是她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