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晚,自然起得也晚。
服装店的装修还没收尾,闻欣暂时不用上班,模模糊糊听见动静,说:“你要去厂里了?”
虞万支请假好些天,只怕事情要堆积如山,边穿衣服边说:“嗯,晚上估计没那么早回来。”
闻欣眼睛都不睁开,直接问道:“现在几点啊?”
虞万支看一眼手表说:“十一点。”
又看她懒洋洋的样子,说:“我给你买饭回来,吃了再睡。”
床上就剩一个人,闻欣打着滚说:“不用,我等下自己去买。”
虞万支含糊应着,到底还是给买回来。
他这一进一出没用多少时间,闻欣简单刷个牙,坐下来吃着面条说:“你怎么怪怪的?”
虞万支拌凉皮的手略一迟疑,本来想等吃完再提的,叹口气说:“自行车丢了。”
他心疼之余,琢磨着都破成这样居然还会遭贼惦记,真是不可思议。
闻欣也是这么想的,说:“不能够吧,谁还能看上它?”
就那车,买的时候都不知道是几手,整日里叮铃咣啷响个没完,夸张点说两里地外她都能听见,卖出去都不值当几个钱。
谁说不是啊,虞万支长舒口气说:“说不准就瞅着咱们不在。”
有点不对劲,闻欣奇怪道:“东山天天在加工坊,晚上没牵进去吗?”
关加工坊什么事?虞万支一时没反应过来,忽然啊一声说:“对对对,在加工坊呢,我说怎么不在车棚里。”
他绕两圈愣是没看见,下意识以为是丢了。
闻欣的心情真是大起大落,嘴角抽抽道:“虞万支,你吓死我了!”
别看她好像云淡风轻的说什么不值钱,可哪怕是一两分,谁都不愿意是丢掉。
虞万支自己也觉得尴尬,莫名哈哈两声,脚被踩一下,没敢躲开,只道:“我真给忘记了。”
闻欣哪还顾得上生气,摸着他的额头说:“是不是很累?”
他们回来虽然是卧铺,但火车上鱼龙混杂的,他一直死熬着,眯眼的功夫都没多少。
虞万支想说“挺好”,结果自己打个哈欠,一下子就没什么说服力。
他晃晃脑袋道:“没有,就是猛地忘了。”
这趟出门,纯玩的只有闻欣一个,知道是不想让她不安,可还是撇撇嘴说:“又哄我。”
虞万支才一十五,还是熬得住的年纪,捏捏她的耳朵说:“晚上你就知道我累不累。”
闻欣忽然笑出声说:“是你自己要憋着的。”
虞万支在她额头敲一下说:“我是为谁?”
出门在外玩,她脚底走得都磨出水泡来,天天沾枕头就睡得死死的,谁忍心折腾。
闻欣撒娇地往他怀里赖说:“那你早点忙完回来休息。”
要不是工作替不了,她都不打算让他出门。
虞万支还得哄她两句才走,这回记得到加工坊去骑自行车,顺便问几句最近的事。
王东山正在摆弄机器,看他进来招呼道:“哥你回来了。”
虞万支点点头,放下两盒点心说:“从首都带回来的,你们尝尝。”
又左右看着道:“永丰呢?”
他问的刘永丰是刚招进来没多久的工人,也住在阁楼里,按理这个点应该在才对。
王东山随意道:“他昨晚没回来。”
计件活,要没啥着急的订单,虞万支不会管这些,他听过就算,又说几句才走。
可轴承厂的事情就没这么简单,那真是多如牛毛,从进车间那刻就没消停过,就这他还得抽出时间去厂长办公室送点心。
廖兴给他倒茶说:“啥时候到的,我以为你明天才来呢。”
虞万支顺着坐下来道:“昨晚上十点到火车站。”
两个人寒暄几句才进入正题,说着订单上的事情。
这一茬过,虞万支一直拖到晚上九点,才想起来还没吃晚饭,在回家的路上停下来买。
夜里头的小摊小贩最热闹,一整条街全是烟雾在环绕,哪怕只是经过都能沾上味道。
虞万支最近鼻子也灵不少,隐约觉得有跟平常不一样的东西,踮着脚尖四处张望。
他本来就长得高,这样一来在人群里更是鹤立鸡群,刘永丰老远看见,过来说:“虞哥,你啥时候回来的?”
虞万支一听就知道他今天没去加工坊,心中自有计较嘴上答:“昨天。”
刘永丰哦哦两声,又介绍说:“这我对象,小芳。”
虞万支还真没看到有个姑娘在这,头微微低下,突然觉得自己不大礼貌,笑笑说:“行,我不打扰,你们玩啊。”
刘永丰欸一声,搭着女朋友的肩膀很快消失不见。
虞万支没把这事放心上,仍旧找着那股新鲜的香味,在卖小笼包的摊子前停下来,问道:“老板,来一屉。”
他不光买这个,还有料加得足足的烧仙草和炸串,味道在逼仄的楼道里更加明显。
闻欣已经在窗边等好一会,看到人之后站在门后,想着吓他一跳。
不过这招虞万支已经见怪不怪,只是配合地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来。
演得挺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