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是正月初八,锦绣城五期开售的日子。
占着地利之便,闻欣天不亮就在阳台上瞭望。
可惜这个角度看得不是很清楚,她扒拉着防盗网说:“虞万支,你觉得那是人吗?”
多吓人啊大过年的,不是人还能是鬼不成?
虞万支伸长脖子,看着远处的小黑点说:“我希望是。”
那到底是还不是,闻欣陷入纠结,裹紧外套说:“要不先去探探虚实?”
凌晨五点的风一吹,连月亮都像是要被赶跑的样子。
虞万支推着她往屋内走说:“我去,得得也不能自己在家。”
儿子是夫妻俩行事最大的顾忌,闻欣想想也是,说:“那我下面条,你少喝点汤。”
汤汤水水的东西容易去洗手间,万一真要排队,那可是大大的不方便。
虞万支应一声去洗漱,吃完早饭拎着小凳子出门去。
从五楼往下看,能看到他的身影最后隐匿于黑暗中,闻欣到这一刻才愿意收回目光,进房间挨着儿子躺好,却无法再睡个回笼觉。
她望着天花板,心突然跳得很快,喃喃道:“又不是第一次买房子。”
掐指一算,即将是第四次。
住进家属院八楼的小房子是安居,但夫妻俩连装修都没舍得花钱,因为知道早晚要离开。
另外购置家属院四楼那套是置业,买回来后就一直出租,不真实得好像是别人的。
搬到锦绣城二期的时候有很多期待,当时是抱着即将拥有一个小生命的想法在布置,却知道一家口没办法在这待太久。
这么多事情里,如今不过是第九年,他们好像真的要拥有一个长久的居所,闻欣不为伤心等负面情绪的叹口气说:“接下来应该不会再搬家了。”
对多数人来说,固定于一个地方生活才是常态,折腾只是无奈之举。
闻欣觉得唯一能庆幸的,就是他们搬来搬去都是在自己的地盘,总比交租后给房东攒钱买房的好。
思及此,她又盼着自己能做房东,惋惜道:“要是能买地盖房就好了。”
可惜宅基地买卖大有难度,她只是在心里琢磨着,摸摸儿子的脑门说:“爸爸妈妈一定给你攒套房出来。”
做父母的吃过一次苦,总想着给儿子遮风挡雨。
不过虞得得也没经历过什么风霜,毕竟他才周岁,有吃有喝的就很快乐,对物质的需求并不大。
很多压力有时候是大人给自己的,闻欣话一出口,失声笑道:“我被你爸传染了。”
虞万支就是成天琢磨着这些,连这会也不例外。
他坐在小凳子上,半个屁股悬于空中,觉得比站着还难受,抻抻手脚跟前面的大哥唠嗑说:“怎么都来得这么早?”
大哥先是看自己前面仅有的个人,犹豫两秒才说:“户口名额有限,你知道吗?”
不应该啊,虞万支也压低声音说:“不是一套房送个户口吗?”
说是送,其实是花钱买的,不然一平哪能卖到二千多。
大哥一脸你怎么这么天真的模样,说:“我这可是内部消息。”
虞万支半信半疑,不过钦佩道:“哥,你真有本事。”
这种吹捧和眼神叫人舒坦,反正坐在这儿也是吹风,大哥爽朗一笑说:“这算什么,我姐夫的二叔可是大官。”
这关系还算近,虞万支在外面还听过“二姨姥姥的干女儿的小姑子的婆家妹妹”这种百里外的亲戚。
他热络递烟说:“哥,还有啥内部消息吗?”
大哥那叫一个侃侃而谈,话题一拐到美国局势上。
虞万支连美国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望着缓缓升起的太阳想,西方国家应该是在西。
他回过头眺望,暗下着将来有钱带媳妇儿子去一趟的决心。
大哥还不知道他的心思已经飘远,自顾自表达着观点、
虞万支做出认真倾听的样子,实则忍住想打哈欠的冲动。
他不由自主看手表,觉得到八点的这一段时间实在是太过漫长。
家里,闻欣也望着时钟。
她偏过头跟儿子商量说:“我待会得去替你爸,早上你就在牛牛家待一会行吗?”
有得玩什么都行,虞得得的嘴被蛋黄塞得满满,好说话地点点头,然后靠着碗边喝牛奶。
闻欣帮他扶着碗,絮絮叨叨说:“你要自己捧着知道吗?不然碗就摔了。”
虞得得这才把双手从桌底下拿出来,摸一下碗就喊道:“烫烫。”
喝嘴里就咕咚咕咚,做点事情却不情不愿的。
闻欣没好气道:“怎么没给你烫掉层皮。”
虞得得按自己的意思来理解,吹着妈妈的手说:“呼呼。”
这小崽子,就是有本事让人的心情忽上忽下的。
闻欣温柔地给他擦脸说:“妈妈不不痛痛。”
虞得得好像不大相信,歪着脑袋,眼睛里写着“真的吗”个字。
大概他眼角眉梢跟爸爸太相似,闻欣偶尔会觉得,如果生长于同样的环境里,虞万支是不是有这样的脾气。
她替幼年的虞万支鸣不平,却也知道所谓的弥补不过是让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