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不朽不枯(1 / 2)

美人挑灯看剑 吾九殿 1805 字 10个月前

空桑。

扶桑神木上洁白的流云忽然转阴,黑沉的云层中日齿与月槽上不断迸溅出火光。令人不安的隆隆雷声中,亮紫枝形闪电游龙般穿梭。一根接一根的熔金天索紧紧绷起。電火照得所有人的脸庞青白苍紫。

“这是怎么回事?”

侧立在太虞族长身旁的北葛族长神色一变。

太虞族长眉头一跳,抢步上前,伸手探向清洲天柱的表面。就在他手掌刚刚按到柱表的天筹时,柱身隐隐呈现出亮橙赤红的光泽。所有正在念诵天诀的纪官齐齐喷出一大口血,古步骤然一断。

“继续!继续!”

太虞族长将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柱中,面目狰狞地扭头朝纪官们吼。

“谁敢停,谁就是空桑的叛徒!”

狂风卷着一团团電球,□落果般从扶桑神木上滚落,大大小小的雷电光球从百氏弟子身边滚过。九重石台发出不详的轰鸣,牧天弟子在各自族长声色俱厉的喝令中,战栗着维持阵法运转。

气息萎靡的纪官重振旗鼓,艰难地重新列队。

一步刚出。

咔嚓!

一根金锁高高弹向天空。

“天索!天索!!天索断了!”一名牧天弟子大喊,“牧天索——断了!!!”

太虞族长猛地回头,就在他回头的刹那,手下的白石表柱爆□出刺眼的光芒,比天索崩断更令人惊骇欲死的爆裂声从柱身中传出。九重石台跟着一起颤动起来,不知道是谁先哭喊了一声“表柱要倒了!”,牧天弟子向四面八方亡命奔逃。

哭嚎声里,一根根牧天索接二连三地崩断。

地崩山摧。

屹立千万年的白石表柱轰然崩塌,一道赤火自石基中冲天而起。

光照千万里。

东北隅。

一僧一道静立在凶犁土丘上,远眺空桑方向赤红升天。僧人容貌平平,道人形容枯槁,二人无话,唯有残存血腥味的风鼓荡他们的衣袖。光柱足足存续一刻钟,一刻钟后才渐渐散去。

“阿弥陀佛,”僧人双手合十,“善哉善哉。”

“别善哉了,善不了。”老道背负拂尘,“烛照八方,十二洲、三十六岛……都知道他回来了。麻烦大了。”

僧人摇首:“一切有为法,当作□是观。”

“□是观?”老道讥笑,“不周山摧昆仑沉,你们佛宗□是观。太一护棺走扶风,你们佛宗□是观。三十六岛与洲决,你们佛宗□是观。太乙宗九淖伐空桑,你们佛宗□是观。怎么?这回还打算再来一次如是观?”

僧人默然不语。

“观观观,枯木尽将棺!”老道大笑,“佛陀何相?何以相众生!无尘老禅,你比你弟子还不□!”

笑声里,老道迈出一步,一步出东北隅隈,拂尘一分分开左右瘴雾,径自步入大荒。

“佛陀无相,以观众生。众生无相,相以万形。”

无尘禅师低首,垂目看凶犁土丘。

丘中有一小村庄,庄中人往人来,皆是经女与月母二族的族人。不论老幼男女,所有人皆面目青白,双眼全黑,皆将□僵相,竟是早已死去千万年。然,□僵躬耕而作,煮菜成肴,鸡犬相闻,一□生人。在据说是太古巨人被斩首所□的凶犁土丘向海外一面,不知是谁□土丘生生削平成碑,横凌竖厉地劈了八个字:

何为尔求

何为尔囚

无署名,无年岁。

“恩怨难清,冤仇难解啊。”

无尘禅师念了声佛。

他盘膝而坐,开始吟经唱咒,超度这□被强□拘留人世千万年的形骸朽肉。紫金色的光从他身上□出,笼罩凶犁土丘。

归丁十二年,亥月三日。

鬼谷子孤身入大荒,无尘禅独自镇凶犁。

……………………………………

南疆,巫族。

篝火熄灭,到现在已过两刻。

祭坛下的年轻巫族男女面面相觑,惶惶不安,不知道仪式为何刚举行了一半,就中断了。

是……

是失败了么?

族中的十名大巫没有哪一位走下祭坛解释一二。

他们全都愣愣地坐在祭坛上,视线定格在祭坛中的一张深黑漆金的面具。两刻钟过了,谁也没回过神来,谁也不敢相信刚刚自己看见了什么……篝火中出现了一道模糊的人影。他的手指穿过火焰,轻轻地碰了碰面具,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尔后,虚影手掌轻轻下压。

篝火熄灭,仪式中断。

从出现到消失,只有短短一刹那,可这一刹那,□隔万年。

“巫族的神啊!”

巫咸跳起来,拖着瘸腿,跌跌撞撞地朝仅只余下灰烬的残火跑去,朝那张深黑漆金的面具跑去,及至近前,他咚一声,重重跪下,抓起一捧又一捧的余火。

“是您么?您回来了吗?”

他又哭又笑,嚎啕□稚子。

“您回来了!”

巫罗蹒跚走来,双手颤颤巍巍地摘下那张巫傩面具,面具上被虚影点到的地方清晰地留下一点朱红。他定定地看着那点朱红,老泪纵横,猛地转过身,□面具高高举起,举向苍穹,朝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