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洲西□一小城。
三滴两点雨打排瓦。
一芭蕉小院,纸糊素门半开,见里面铺一竹席,席□趴一□生,席□站一女子。青衫□生有气无力地探手,把有些发枯的毛笔往浅沟里一蘸,抹了抹,□手继续在纸□笔走龙蛇。
“阿羽,你这案卷,到底还要写多少份啊?”□生写完一份,就随手往旁边一丢。
“唔……”
紫襦湘裙的女子伸手量了下堆成一叠的卷宗高度。
“六尺一吧。”
青衫□生“咚”一声,直接把□磕在地□:“我的姑奶奶啊,您到底是攒了几百年的案卷没写啊?”
女子脸一红,踢□一脚:“我是姑奶奶,你是什么?”
“我是残废,手折了的残废。”
青衫□生哀叹。
假若陆净见到这一幕,说不□会对自己的未来横生担忧。这青山□生与襦裙女子恰是数百年来江湖知名笑谈“北玄才子假病不□文,风花长老提剑强捉人”的主人公,沈商轻与莫绫羽。太乙宗小师祖仇薄灯出走烛南后,风花谷派来涌洲拦住的便是莫绫羽长老。
沈商轻一介散修,自孤岛出来后,没什么心理负担地就□了风花谷的门,当起了逍遥自在的客卿。眼下,莫绫羽被派来涌洲,□自然也跟道侣一并过来了。
只是当年一字千金难求的沈商轻大才子,如今已沦落□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不仅勤勤恳恳每月一折新话本,还给自己的道侣充当起了免费代笔……可谓是闻者落泪。
没奈□,要怪只能怪五百年孤岛求生让□瞎了眼,看个母老虎也觉眉清目秀……
“沈商轻!”
十二洲流传甚广的笑谈另一主人公柳眉倒竖。
“你在想什么?”
“想风花谷此时应是烟雨芭蕉,培火对酌好天气,”沈商轻叹气,“本备了薄酒,想同你在龙雀楼共饮的。”
莫绫羽转□望了眼庭院中的雨,柳眉先舒后蹙:“真是烦人,偏在这个时候起风波。”
沈商轻把刚写好的丢一旁,打文□山底下抽出封最新到的信,替自己不擅长这些杂务的道侣读文□,读过一边,□眉□微微一皱,合卷问道:“阿羽,□□仙门如此忌惮巫族?以前我以□是习俗相差过大,如今看起来并非如此。”
莫绫羽略一沉吟:“这件事,和古史分野有关。”
“怎么说?”沈商轻愕然,“怎么古史分野竟然同□们有关?各洲洲志中似乎从未提及。”
而今天下洲分十二,瘴雾阻隔,除去修□高深者,否则难以畅行往来。因此史□难载天下事,堪称“正史”便是各洲洲志,主要□仙门中的文儒修士主笔。旁侧的,便是杂散野史。然而不论是正史还是野史,基本都只记录了各自洲陆的历史,很难统揽天下。一则修仙无寒暑,时岁更迭世事多出,二则如今十二洲的历史基本都与仙门有关,各门各派,各有隐秘,便纵有饱读之士,怀放眼天下之心,也难以编纂出一本十二洲通史。
曾经有一文道大儒,感怀洲志驳杂,往事难知,发宏愿要写一□《十二洲春秋录》,寒暑数百年,阅尽数万册各洲之志。却愕然发□,各洲洲志在诸多大事□,相互驳诘,相互抵触,莫衷一是,疏漏百出。不仅难以拼凑起一□十二洲通史,甚至连原本明晰的诸多史事也跟着模糊了。
最终大儒徘徊高阁,大呼三声:“春秋难成,春秋难□”。
气绝身亡。
此后文人又公认十二洲“□□有史,洲无春秋”,再没有人尝试去写一□人间通史。不过,史□们在一些大概时间划分□还是形成了一个通用的说法。以《古石碑记》□界,《古石碑记》所记载的□分称□“太古”,早于《古石碑记》的,称□“太古之古”。《古石碑记》末段残缺,残缺□分称□“中古”。
□于《古石碑记》的残缺,中古往事缺失太多,中古与近古如□区分,史□各派之言纷纷杂杂,但基本□都□在空桑百氏与八周仙门经过漫长争端,最终达成平衡,即“空桑牧天,仙门监天”这里。
然而不论是哪一洲的洲志,在古今分野□分,都没有提及巫族只字。
“你以前是散修,不知道正常。”莫绫羽索性盘膝坐到席□,“巫族以前居住的地□在夷丘。”
“夷丘?”
沈商轻眉□轻轻挑了挑。
夷丘,这个地□离南疆可谓远极,甚至与“边陲”毫无关系——它在十二洲中心地带,就在如今的空桑南□地区!这说明巫族很有可能曾经是中土最繁华文明的一支,甚至和空桑有莫大关系。
这与巫族□世人熟知的“蛮野之民”形象完全不符!
“嗯。”莫绫羽点□,“巫族以前应该也算是仙门之一。但是在中古后期,巫族叛离仙门。当时发生了一场混战,仙门死伤惨重才将巫族击退。巫族逃往南疆,夷丘随之并入空桑。而也是在□一场混战之后,仙门同空桑才签署了监天之约。”
“南蛊流毒万里,就是从这一战来的吗?”
沈商轻问。
“对。巫蛊之奇诡,今人所未闻,但我风花谷当时参战的一百二十一位长老连门下数千,浑身化脓生虫而死,其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