枎枝沙沙作响。
栖息在□远处的金乌探下个巨大的脑袋,就□啄黑衣白冠的青年。青年一掌拍在它的长喙上,把它推开:“一边去,今天□想打架。”说□,他又古怪地笑起来,“现在可没神君护你这扁毛畜□。”
金乌愤然炸开脖上的羽毛。
青年□□睬它,坐在枎木上沉默地抽起旱烟,白雾袅袅腾起,模糊了他的神情。
“石夷死了。”
他自顾自地说。
“一千年前,御兽宗杀了它,把它炼成了镇韦风风穴的石碑。西洲洲志大书特写,人人欣喜恶妖□除……哈,恶妖!它本来就是在镇守西北隅!”青年忽然又笑起来,笑□险些从树上掉下去,“好有□思,斩妖除魔!好有□思!”
他连说了三遍“好有□思”。
长风冷峭。
“□家伙就是个傻大个,长□凶神恶煞,脑子除了石头就是石头。它连□些野祠是为它建的都□知道,又哪里知道□些人牲是为它杀的……它□记□你让它守西北隅,教它什么时候启风穴,什么时候关风穴。然后就是想见你。”
青年轻笑一声。
“你□,石夷什么都□懂,□听你的话,老老实实地守风穴,觉□□□守住风穴,就能等到你回来。结果呢?你回来了,他死了。到头来能见你一面的,居然是恨你的月母□经女……石夷□是没□么听你的话,是□是就能见到你了?”
枎木上空空荡荡。
神枎非桑,神君□在。
青年慢慢收敛了夸张的笑容,敲了敲琥珀烟斗,敲出一点暗红的余烬,□□□点暗红向下落,在风中闪烁了一下,然后熄灭。
无声无息。
“算了,没□思。”
他松开手。
烟斗掉下去,青年站起□,手掌一翻,出现了一团微弱的火光,另一手按在神枎上,枎木枝干的金色符文清晰地浮现出来。他没什么表情地令手中的火团一点一点融进枎木中,眼瞳转化为一片冷翠。
□团微弱的火被古枎中心的□机一层一层裹住。
直到□□见。
“我□欠你了,”青年收回手,冷风吹动他的衣摆,“我们扯平了。”
他一步踏出,走进风里。
到了日出的时刻,金乌展开双翅,载□太阳向天空飞起。覆盖百余里的神枎树冠一起翻涌起来,层层□浪,热风浩荡。黑衣白冠的青年忍□住回头,向后□了一眼,枎叶□玉,依稀似有白衣若雪的神君坐在婆娑树影中,眉眼带笑。
“您说,怎么到最后,大家就成了敌人?”
枎叶翻涌。
幻影消失了,树上什么都没有。
他转□离去。
□再回头。
……………………………………
柳阿纫早早地起了。
枎城成为第二个金乌栖息之地后,山海阁□快就派了几名阁老□许多弟子过来,主□是为了照□神枎□金乌。为首的阁老姓陶,就是曾经驾飞舟来接走仇薄灯、左月□□陆净三人的□一位长老。
“怎么这么快,少阁主就成阁主了?”
刚穿过院子,就柳老爷喝醉了,又在扯□陶容长老叨叨。
陶容长老爱下棋,柳老爷棋艺好。陶容长老索性就没去住城祝司准备好的净室雅间,跟左月□当初一□,在柳家窝了下来。陶长老没架子,柳老爷心大,黑子白棋你往我来,□人就成了好友。
这一有交情,柳老爷说话就有些没把门了。
当□人家山海阁阁老的面,问左月□怎么这么快当上阁主,也□想想,这话多容易让人误会他是在质疑现任阁主的能耐。
“我闺女当个城祝天天忙这忙□的,就够辛苦了,少阁主现在管的可是一整个山海阁,□儿□知道□多多少去……”
“爹!”
柳阿纫过来,一边喊人过来把柳老爷拉去灌醒酒汤,一边向陶容长老赔□是。
陶容长老苦笑摇头:“没□。”
辞过陶容长老后,阿纫出了柳宅,步行前往城祝司。本来,当上城祝后,她就没再回柳家住了。可陶容长老纡尊住在柳家,虽然他本人□在□,枎城毕竟□能太过失礼,柳阿纫便重回柳家以尽城池敬待仙门之礼。
“阿纫姐!阿纫姐!”
一名新成为祝师的半大孩子原本爬在树上,替捉枎木捉虫,见到她便从树上滑下来,敏捷地落到地面。
“我今天在神枎底下捡到了这个。”
他举起张纸。
柳阿纫习以为常地接过来。
枎城以前的祝师祝女在葛青炼邪法的时候,都被灭口了。新的祝师祝女课业水平参差□齐,有还在牙牙学语的小孩子,也有目□识丁的半大小子。柳阿纫平时除了照□神枎外,还□请先□来教他们读书。
“上面好像还写到了仇仙长,”榆七兴高采烈地□她,他现在□认□一些简单的字,唯独仇薄灯的名字是个例外——枎城的人都记□□几个年少仙人的名字是什么,“是救了枎城的□位仙人吗?”
他原本想问,是在夸□位漂亮的仙人什么,却□见阿纫城祝脸上温□的笑□消失了。
“……阿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