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的眼睫就在咫尺之间。恍惚之中看新媳的这张脸,就越像姜氏的义妹。周和以心里疑惑这少女怕是与小姜氏有点关系,瞥长安的眼神都带着审视。长安低着头看路,没注意到他的眼神。
直到周和以受不住干涸得要出血的喉咙,低低地呢喃:“水……”
长安才抬头看了他一眼。
周和以慢吞吞地眨着眼睛,长安干脆把人扶到背风的柱子后面。又去井边捡了个小点的器皿,盛了点井水就喂他喝。
嗯,这个时候也没必要讲究的,有水喝就不错了。
然而周和以第一口下去,冰凉的井水瞬间凉到了他心坎儿里。他一个激灵,连意志都清醒了不少。皱眉看着眼前拿冰井水喂他的女人,长安手里的盛器还怼着他的嘴,脸不红心不跳地与他对视。
周和以:“……”
“喝啊?”长安挑眉,“不是渴吗?”
周和以眼中浓雾散去,瞬间就变得清透起来。心中一番快速思量,王爷非常识时务地露出委屈:“……牙冷。”
“牙冷也得喝,”长安非常冷酷无情,“不喝就没得喝。”
周和以:“头疼……”
长安:“那你还喝不喝?不喝我倒了啊?”
周和以:“……”
长安举着钵,停顿了三息,打算撤。
识时务为俊杰的王爷,于是乖乖啜起了冷水。一面啜一面瞥长安,长安垂着眼帘就这么冷淡淡地看着。
周和以灌了一肚子冰井水,透心的凉。
长安见他乖乖的,给他掖了掖衣裳的领口,转身又去了废墟。毕竟这都是往后立身的根本,就算是找瞎了眼睛,今天也必须全部翻遍。
她找的起劲,周和以靠着柱子眯眼看,心里却在琢磨。
如今这情况,他暂时离不得这女人。身上有伤是其次,他如今身处何处,外头又是什么情况都暂不了解,贸然行事实为不妥。深吸一口气,胸腔闷闷生痛。他勉强动了下上身,骨头应该伤了。
又缓缓闭上眼,暂时,走一步看一步。
长安将废墟多淘几遍,又捡出了不少东西。这一会儿,晌午都快过了,那头常松典当了瓷器揣了五十六两四钱银子回来。
长安跟常松了解了下这个时代的物价,居然是唐朝贞观年间的物价水平。再看五十六两四钱银钱,眼睛倏地就放出了光。这样看来,陆家确实是大户人家。陆老爷一出就是三十两,怪不得那两个妇人直嘀咕着说她卖了个好价钱。
有了银钱傍身,长安心里也安定了许多。
在废墟了转悠了大半天,她这身嫁衣也脏得看不出样子。长安去井边就着冷水洗了手脸,跟常松商量去夜里去哪儿歇息。
“南街那头有便宜的客栈,住店,打尖儿都可,离李大夫的回春堂也近。”常松对街上熟得很,说道,“少奶奶不若先带少爷去赁个屋。老奴这头安顿了老爷,再去寻你们。老女不碍事的,到时候随处找个窝棚窝歇一宿就行。”
长安哪能真让他随便找个窝棚住,哪怕贵点,也得要两间房。
不过这话她不用跟他解释,交代常松看好陆家,自己则架起人去南街找客栈。陆承礼虽然傻,却生了一幅高壮的身材。长安架着他走起来特别拖拉,因这个人腿太长,根本就是在地上拖。
走了大约十来步,长安受不了了,干脆将人打横抱起。
闭目假装昏迷的王爷身子一僵,硬着头皮没睁眼。
县城不大,从南到北约莫个把时辰一个来回。整个县城也就三四家客栈,南街两家,回春堂附近的那家并不难找。
长安抱着周和以招摇过市的,引得路上行人纷纷侧目。一是长安动作突兀,二是这一男一女容色惊人。便是这般显眼,两人没一会儿就到了客栈门口。
店里的小二伸着脑袋来瞧,冷不丁就被长安的脸给晃了一下。
等回过神来,面红耳赤。眼前这一男一女虽形容狼狈,但一瞧着气势就知不像一般人。小二平日里迎来送往的,也算有几分眼力劲儿,抹了把脸就热切地把俩人迎进去。
掌柜的从柜台后头冒个头,听小二吆喝,就给开了两间上房。
虽说是上房,但在小县城里也没那么大排场,其实就是两间干净些的屋子。一间一晚十文钱,一个月三百文,两间六百文。若是包月一次□□清,就两百五十文一间,五百文。长安暂时没打算好,就按天数算。
进了屋,先将陆承礼放到榻上,转头就跟小二要了热水和吃食。
冻了一天,又冷又饿。她也没那么多不讲究,吃食一端上来就先吃上了。闭着眼睛的周和以闻到淡淡的面食香味儿,肚子搅动一般地抽了起来。
王爷:“……”嗯,他也饿了。
但那头女人似乎吃得正香,根本没注意到他。王爷在睁开眼喊饿跟闭着眼喊饿之间纠结了一下,选择了闭着眼。
“饿……”有气无力的男声低低地响起。
长安吃面的动作一顿,扭头去看。
就见榻上那傻子鸦羽似的浓睫颤巍巍地抖动,缓缓地睁开。不得不说,这傻子生了一幅绝好的皮囊。俊俏的脸上一双清凌凌的桃花眼,看着人的时候,能直看到人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