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盈盈神识探去,就看到环抱飞仙海山岭以南的入海口处,升起一道半人高的水墙,阻挡住此处海水流动。
而被水墙阻隔的入海口内侧,一只敞开着一道缝隙的木盒正漂在水面上。幸亏有水墙相抵,才没有漂入海中。
“怎么回事?”褚盈盈身影一闪,已经来到玄龟身旁。
“老龟也不知道呀......”
玄龟嘟囔了一句,见封九离与金宝也跟了过来,老老实实地答道:“这木盒是老龟昨夜子时发现的,老龟还以为是什么脏东西漂到海里了,正准备给它扔出去,就发现里面还有个活的。”
“这盒子里的小东西气息太弱了,老龟生怕这么一扔,就给他扔没命了,凭白还要欠下一份孽债。老龟是拿这小东西没辙,还是前辈你们决定怎么办吧。”玄龟不免有些憋屈,毕竟以往敢擅入这一带的人,基本都被他直接打晕丢出去了。
可这看上去跟猫崽子差不多大的小娃娃,它还真不敢折腾。当然,它也不敢将这孩子带劲飞仙海范围,万一回头前辈不待见这小东西,连它一起都给轰出飞仙海可怎么办?
“我看看。”褚盈盈向前迈出一步,来到入海口处,伸手一招,便将那漂在水面上的盒子招至身前。
盒子飘浮在身前,褚盈盈注意到底部刻有暗纹,这盒子竟还是一件法器。
指尖弹出一抹灵气,两扇盒盖便向两侧掀开。
盒中塞着一层层柔软的细白绒布,里面躺着个奄奄一息的小婴儿,看上去像是还不足月大。
许是哭得久了,婴儿的嗓子早已哭哑,发不出声音,一张小脸憋得通红,看上去像是随时都要背过气去似的。
令褚盈盈有些在意的是,这婴儿的眉心处长着一个胎记,看上去有些像是水滴形状,又有些像是......莲子的形状。
“他身上有毒。”封九离站在褚盈盈身旁,眸光凝视着木盒中的婴儿,忽而开口说道。
“嗯?”褚盈盈将注意力从婴儿眉心的胎记上移开,很快便察觉到木盒中另一种令人略感不适的气息。
她伸手将婴儿从木盒中抱出,掀开裹在他身上的毯子,便见他的整个后背已经变得乌青。
手掌轻轻覆盖上婴儿的后背,掌心散出一股温热的灵力,小心探入婴儿体内。
半晌,褚盈盈收回手,眉头微微蹙起,“是从母体中带出的胎毒,已经堵塞了灵窍,寻常丹药难以医治。若长此以往,就算这孩子拥有修炼天赋,将来怕也难以成功引气入体。”
不过,这就是被遗弃的原因吗?
单看这只法器木盒,和盒子里垫着的灵蚕丝面料,便可知这孩子的家人必定也是修士,且有一定身家。就算不是高阶修士,至少在这天澜界中小有一定地位。
这样的人家,又怎会养不了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玄龟见褚盈盈皱眉,想了想便提议道,“两位前辈也没生养过孩子,这婴儿留在飞仙海不大合适,恐会扰了前辈修行,不如老龟将它送去附近的村落,交给村子里的人养吧?”
附近的村镇没有合适的灵药。
这婴儿身上的毒若不以灵药压制,莫说日后修行,怕是能不能活到六岁测灵根那年都不好说。
不单是不忍见死不救。
冥冥之中,她似乎还觉得这婴儿与自己有几分牵扯。
或许,这木盒护着婴儿,一路漂流至此,便是种缘分。
封九离看出褚盈盈心中的纠结,轻声说道,“这孩子与我们有缘,就将他留下吧。”
...
婴儿就这么留在了飞仙海内,被褚盈盈和封九离安顿在北侧最靠近山岭的那一间石屋。
他很听话,几乎从不哭闹。
从附近村民那买来的羊奶有股膻味,他也从不嫌弃,乖巧地张着嘴,等着褚盈盈或封九离施展术法,使羊奶一滴滴‘飞’入他的口中。
其实也未必是他不嫌弃膻味,而是他被毒素封闭了识感,根本察觉不到这羊奶的味道。
这份遭遇,让褚盈盈不免对他又添了几分心疼。
褚盈盈本想找个擅长照料婴儿的妇人,无奈飞仙海内的禁制凡人与低阶修士难以承受,这一重任便交由给玄龟。
玄龟倒是因此,终于得以靠近石屋。石屋附近的灵气最为精纯,呼吸一口灵气,玄龟便连最后一丝抱怨也没了,任劳任怨地在褚盈盈与封九离不在飞仙海的时候,照料着这个还没它一节脚爪大的小婴儿。
没错,在婴儿到来飞仙海的七日后,褚盈盈和封九离就离开了飞仙海。
既然决定了留下这个孩子,他们便要将他的遭遇查探清楚。
时间回溯之法对于寻常修士而言极难,可对于合道境尊者而言却并非难事。毕竟只是根据一样物品上的气息寻根溯源,而非真正逆转时间,改变已有的结果。
褚盈盈和封九离施展法诀,在回溯幻境中“看”到木盒一路漂流而来的经过。
这木盒最初落入水中时,正是在天澜界中部一座临江城池的江畔。
那城名为天璇,是天澜界中部最大的一座城池,虽与界域东边的问天城无法相比,却也能在天澜界内排得上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