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思维渐渐沉重,原本清晰的思绪也迟钝了一些。
云栖只吸了几口,立刻察觉到情况有异常。她屏住了呼吸,在衣袖的遮掩下,那只桃木簪子抵住李崇音的脖侧动脉:“安全…送我入花轿。”
她没想到才不过几吸,就有头重脚轻,四肢无力的感觉。看外面的场面还有重影,耳边时不时传来李崇音透着诱惑的声音,语速仿佛含着某种奇妙的旋律,话语内容是她曾经最向往的。
他说,余氏最希望的是她得到幸福,无论她做什么决定都会理解她。如果她愿意离开他会想办法让李昶夫妇重新在詹国生活,他会陪她过上日出而作,田园篱下的生活…
他描述的美好生活配合她昏沉的思绪,意志力薄弱的人还真有可能妥协。
李崇音的确做了几手准备,先用紫鸢打开云栖心门壁垒,再用言语引导云栖想起前世他们之间未完的遗憾,如果这两者还无效,再配合身上的香,直捣黄龙,让她直面她想逃避的与端王的婚事……
每个人都有弱点,只要抓住它,就有机会翻盘。
现在,已经一寸、一寸地打下她的心,他要她主动离开,那才有机会让魏司承无法动手。
但让李崇音想不到的是,还藏着一根簪子在衣袖里,在他明明打破她心防的情况下还是用簪子抵住他的命脉。
众目睽睽之下,李崇音肆无忌惮。
云栖却不敢让人发现她的状况,她昏沉地咬下舌头,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流了血,这是最隐秘的方式。
疼痛让她清醒了一些。
李崇音发现,这辈子反抗的云栖比前世的小尾巴更有趣,她居然能在迷魂散的香味中寻找解除办法,不惜自损也要破局。又意外又让他心动,这才是他的阿栖,与其余无趣的人相比,她是那么的生动。
“云儿认为这么个木簪子就能威胁到我?”李崇音丝毫没有命门被抓住的紧张,反而略带调笑和遗憾地说。
“不能,但…我可以让它刺入我的咽喉。”云栖笑得无力,眼神却冰冷果决,靠近李崇音的耳廓,“兄长…要试试吗?”
我动不了你,我还动不了我自己?
云栖几乎是破釜沉舟的,她相信魏司承没有骗她,紫鸢应该就在他安排的地方。她更是很快想明白了关键点,这辈子的李崇音和上一世有了差别,他很危险,这种危险有可能还是针对他曾经不屑一顾的自己的。
魏司承虽无法改变李崇音用内力形成的音道轨迹,却能听到云栖的低语。
在她开口说第一句话时,魏司承甚至以为自己耳朵出现重音了,接下来的狂喜溢满到鼻腔酸涩的程度,那些灼热像被施了什么仙术,从闷痛到消失不过几个呼吸。
魏司承胸腔上涌上了一股无所畏惧的气势,他直接下了马。在周遭一片哗然中,众人瞠目结舌中走向李崇音与云栖,在他们面前站定。
魏司承伸出了手:“剩下的路,本王来吧。”
喜娘见状,急忙过来,阻止道:“端王殿下,这、这不合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既然娘家兄弟已经背了一段路,也算合了规矩。她是本王的妻,剩余的路,是为走向端王府,那么本王背有何不可?”
李崇音与他的目光撞上,两人目光中都带着浅笑,但笑意没传到眼底。
对峙了一会,云栖终于被放开,在下地时腿软的瞬间被扶住。
坚硬又透着安定人心的温暖支撑住了她,魏司承低声道了一句:得罪。
云栖还未反应过来,在一片吸气声中,被魏司承打横抱了起来。
云栖睁大了眼,透过头纱怔忡地看向那人坚毅的下颔,以及不清晰的五官,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人心般。
她止不住微颤,轻轻将头转向他胸口,以消散脸上越来越高的温度。
“我们这老九真是……亏他做的出来。”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本王更好奇这个李五了。”
几个王爷摇摇头,有点看不过自己兄弟的迫不及待,但也忍不住内心的窃喜,一个醉心于女子的王爷,是不会有精力去玩弄权势的,这说明魏司承就算屡立战功,也的确对那位置没兴趣。
云栖回头,隐约看到落在后方的李崇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口型是:好好休息。
他看上去那么风光霁月,似乎方才发生的一系列互动都完全没影响到他,云栖心狂跳了一下。
她感觉,这可能不是结束。
她忍不住握紧了魏司承的衣袖,魏司承感到她的慌乱,他隐约闻到她唇齿间的淡淡血腥味。
她伤了自己?
魏司承身上没有止血的药丸,只能先按下她的睡穴,让血液流动速度减缓。
在她彻底昏沉而去的时候,已经入了花轿内,被安置在柔软的榻上。
耳边传来魏司承温柔的低语:“剩下的交给我。”
云栖安心地闭上了眼,心安处温暖而充实。
李崇音微笑着,任谁都知道如果李云栖中途弃婚离开,她与魏司承的婚事再无可能,皇家是不可能再要这个让他们颜面尽失的媳妇。
他看着云栖被抱入花轿的身影,淡声道:“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