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些许光线漏了进来,透过床幔又稀释了不少,云栖迷迷糊糊地醒了,睁眼看到的就是微有起伏的胸口,他的心跳动地均匀、有力,她总是会不知觉地听着它入睡。
大约他的存在就让她特别有安全的感觉,云栖抬头看着入睡的魏司承,他睡着了以后将那双深邃的眼眸给闭上了,看起来非常平和温柔,不像睁眼时那么犀利。
这样的画面前世是很少能见到的,端王极为警惕,不允许任何人与他一同休息,也许是战场上带来的习惯,更何况前世他们因各自的立场,提不上信任,就算同榻也不敢熟睡。
云栖无比庆幸重生一次,看清了许多前世没看到的人和事。
云栖见他睡着还蹙着的眉,也不知外头又发生了什么,让他如此烦扰。听闻肃王入狱,大皇子一派也因过于激进而落下了话柄,这里面有多少是他在引导,他的多年谋划应该在一步步推进吧。
她一直相信哪怕没有李崇音,没有其他更有效的助力,他也会得到他想要的,他总是坚定不移地实施着自己的目标,从未动摇过。
他应该是她认识的人里面,最为目标明确的人。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云栖心疼得摸了下他眼底的黑青。
今日少见的,他没有先于她醒来,云栖决定去后厨给他做些吃的,还有,想到他昨晚上的异常,她总有点担心。出门时看到小太监德宝缩头缩脑地张望着,见到云栖慌忙行礼:“王妃日安。”
“这么早就要出门了吗?”云栖看着才微亮的天际。
“是,王爷每日这时候就要去军营,在外三年皆是如此,今日好像起晚了一些。”
“你还未用早膳吧,我让佩雯先给你拿一些,让他再睡一会吧。”云栖笑着说,示意佩雯带他去前厅。
“这……”他怕王爷醒来要问罪啊,军法处置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来与他说,你去吧。”
德宝顿时安下心,有王妃在就没问题了,满是笑容地随佩雯一同离开。
德宝一直觉得像他家王妃这样,无论什么时候说话都轻声细语,走路微笑什么姿态都赏心悦目的世家女子才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听她说话都想多听一会。之前那位杜姑娘,说实话从小他就不怎么喜欢。
她对他们这些奴才与对主子完全是两幅脸孔,根本不把他们奴才当人。
魏司承从满是血色的梦境中惊醒,一摸怀里没了人,惊跳了起来。
云栖呢!?
魏司承来不及多想,立刻掀被子下床,才走了几步就见云栖推门进来,慌张的目光才肉眼可见地平静了。
看他衣衫不整,连靴子都没穿就下地,云栖忙放下手中的青菜肉糜粥。
“您怎么不穿鞋袜就下地了?”说着扶魏司承到床上,却见他目光始终望着自己。昨晚到现在,他都是这幅样子,云栖只能尽自己所能地安抚他焦虑的心情。
见云栖要给自己穿鞋,魏司承忙阻止,云栖却不管他的意见,为他穿好,又一句一个命令地为他更衣束发,为他梳头时才问道:“是不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是肃王,还是皇上,或是李崇音?”
“我在想,若是有机会能够离开,你会抛下一切走吗?”
云栖想了想,摇头:“我的家在京城,父母、祖母以及所有家人都在这里,为何要离开?”
魏司承低低地嗯了一声。
“为何这么问?”
他如同虚张声势般:“李云栖,我说过不会放你走的,所以其他的,你想也不要想。”
云栖闻言没好气道:“臣妾都嫁给您了,您说这些是不是晚了。而且是谁说,我是生是死,都是魏家的人,您打算食言而肥吗?”她好不容易能安定下来,能与他这样平淡地过日子,根本不打算折腾。
“当然…不。”
“那不就得了,您快洗漱吧。”云栖调皮地眨眨眼。
主要是这话题提了好几次,她都不想再讨论。
洗漱后,带着魏司承来到桌边,给他舀了一碗粥。
看他低垂敛目,哪有外头叱咤风云的样子,云栖又不忍心再说。
魏司承看着白糯的粥里,夹着金黄的玉米粒,青绿的菜叶丝,粉嫩饱满的虾仁,鲜香的肉糜,心头涌上用不完的热乎劲,云栖总是方方面面地照顾着他。
仿佛他的生活里不止有仇恨,还可以有别的什么。
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在乎你,但你太好了,我每一天都不由自主地越发在意你,在意到忍受不了你不在身边。
我想了一晚上,我舍不得放手。
我这辈子,没尝过别人真心待我,我也从未真心待他人。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还是想再试试看,你总有一天能动心吧。
到了入宫选秀的日子,门口来了宫里的太监等候。
李映月眼眶隐含着泪,一步三回头地看向身后来送他的余氏,再如何不舍她也到了门口。
与余氏依依惜别了一刻钟,才抹了一把泪,对云栖只是点了点头便上了马车。
在要出发时,她想到了什么,突然掀开了窗牖,喊了一声:“李云栖。”
云栖过去的时候,她附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