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爸,我回来了。”
他推开了门,吱呀一声,有些陈旧的木门发出痛苦的呻/吟。微醺的日色从屋外映入室内,驱散了一室的沉黑。
苏慕非看着客厅里到处乱扔的垃圾和包装袋,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爸,你又这么没收拾。我只是走了两天,你就把家里搞得乱七八糟的。”
“啊,小慕非回来了?”
听到开门声,沙发上瘫着的男人笑着直起身来。光看他的样貌,绝对没人能够想象到他已经三十多岁,即将步入不惑之年。
至少苏慕非想象不到。从他印象里,从小到大,他的爸爸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从未苍老。对方仿佛时间的宠儿,时光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过任何痕迹,反而让他更多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就像是多年发酵的美酒,越酿越动人,经久弥香。
有时候苏慕非和爸爸一起出去,别人甚至都会把他们认成兄弟。
“慕非,在京城玩得开心吗?”男人拆开一袋薯片,漫不经心地嚼着。
苏慕非抬头看着男人,他的爸爸正吃着薯片,唇齿张合间,殷红的舌便微微伸出,衬着那令人神魂颠倒的脸,显得万分撩人。苏慕非眸色一深,他低下头去,简短道:“还行。”
他半蹲在地,收拾着客厅里的残渣,一边收拾一边开口:“爸爸,我在京城遇到了小叔。”
“遇到了宁弦吗?”男人咔擦一口咬碎口中的薯片,漫不经心地晃着双腿,“他和你说什么了吗?”
苏慕非捡起一个易拉罐,丢进垃圾袋中,“他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不回去了,”男人托着腮,“京城一点意思都没有,回去做什么?”
“哦。”
室内又陷入了沉默。苏慕非听到他爸爸有一下没一下地吃完了薯片,然后把薯片袋随意地往地上一丢,于是客厅内又多出了一团垃圾。
“爸爸,”看着乱糟糟的客厅,苏慕非哭笑不得,“我记得你好像有洁癖。”
“我是有洁癖啊,但我更懒啊。”男人理直气壮道。
苏慕非叹了口气,却很纵容地去捡起了爸爸丢下的薯片包装。他收拾着东西,眉头就忽得一皱,“爸,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吃这些吗?”
他指着面前的各种零食、方便面和碳酸饮料,“我跟你说过,这些东西吃了对身体不好吧?”
“可是方便啊,而且味道不错。”男人吃完薯片,舔了舔自己还留着些许残渣的手指。他的舌如小猫般细细舔/弄着指尖,把手指舔得湿漉漉的,眼角似乎也泛上一层暧昧的水光。苏慕非看得心头一跳,他偏过头去不敢再多看,喉结微微地上下鼓动着。
“对了,小慕非,过来。”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出声呼唤。苏慕非把垃圾袋打上结,很顺从地走了过去。
他半跪在父亲面前,柔顺而乖巧地问道:“爸爸,有什么事吗?”
回应他的,是轻飘飘的一吻。
如雪一般,烙在他的眉心。轻轻的,淡淡的,就像风中飘落的梨花,又像夜下融化的月光。
但这么轻这么淡的吻,却让苏慕非的心脏无法抑制地鼓动起来,越跳越烈,几乎要蹦出他的胸口。
他的爸爸半撑着下巴,微笑着注视着他的拘谨与紧张,却只是置身事外地丢下一句话。
“这是给你的奖励。”
“恭喜你进入物理竞赛的决赛,”说完,男人跳下沙发,穿上拖鞋。他好像立刻忘了刚才发生的事,只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那么,我先去睡一会儿,你做好饭再叫我。”
“……嗯。”
苏慕非半低着头,沉默地立在原地。他伸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那里依稀还残留着些许温热的触感。
长长的睫毛盖住他脸上的神情,也遮住了眸中的晦暗。苏慕非半边身体都埋在阴影里,如白玉般的颊边,一抹鲜艳的红悄无声息地晕开,将他的耳根都染得通红。
“真是……狡猾啊。”
他的爸爸——宁辰。
是一个,恶劣又喜欢玩弄人心的人。
他拥有妖精般摄魂夺魄的魅力,嬉笑怒骂间引诱世人。他冷眼旁观着他人为自己沉沦,把对方拖入无药可救的深渊,然后笑得开心而肆意。
他的爸爸——宁辰。
也是把他养大,养了他整整十五年的人。
檀木的桌上铺着一层碎花桌布,桌上摆着一束娇嫩的玫瑰。玫瑰鲜艳的花瓣上尚还沾着些许新鲜的露珠,沿着花茎一点点下滑。
午餐很丰盛,有鱼香肉丝、糖醋里脊和清蒸大虾,还有两道素菜:蚝油生菜和干煸豆角。荤素搭配均衡,色香味俱全,光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然而宁辰却一脸嫌弃地看着这些菜,“我不想吃这些。”
“那爸爸想吃什么?”苏慕非穿着围裙,从厨房里盛了两碗饭来。听到宁辰的抱怨,他也不生气,只是好脾气地道,“下次我给你做。”
“嗯,我想想……”宁辰掰着指头数着,“红烧牛肉、香菇炖鸡、鲜虾鱼板、老坛酸菜……”
苏慕非一开始还乖乖地倾听,听着听着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起来。
果不其然,宁辰恶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