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匪夷所思。
在郡城,手里有钱多是买粮食囤着,哪儿舍得买酒啊。
谭盛礼垂眸看他,“你看得很仔细。”
“同样出身,走到哪儿总会忍不住多看几眼,谭老爷,好几条街的乞丐都不是真乞丐,我和佩玉姐说了,别给他们铜板。”乞儿道,“你也别给。”
谭盛礼道,“好,记下了。”
他们漫无目的的闲逛,经过私塾时,谭盛礼突然停下,走近大门,认真听里边的读书声,看他听得入神,乞儿和大丫头俱侧着耳朵,街上热闹,学生们读的什么书听不清楚,谭盛礼牵着他们继续往前走,顺便和乞儿聊起鸡笼的事儿。
乞儿做的鸡笼和其他不同,鸡笼抬高了些,底部镂空,清扫时分外省心,他问乞儿怎么想到的。
“突然想到的。”乞儿回答得诚恳,“不好吗?”
“很好,你佩珠姐说比以前省事多了。”
乞儿不好意思地笑了,他给大丫头的兔笼也做了个类似的底板,方便清扫的,大丫头也夸他好来着,又走了没多久,又有间私塾,城里的私塾好像很多,半日下来,他们都经过好几间私塾了。
天边露出明晃晃的光,云层亮得刺眼,谭盛礼问乞儿,“乞儿想去私塾读书吗?”
乞儿有些困惑,“跟着谭老爷不好吗?”谭老爷饱读诗书,私塾夫子能教他都能教。
“你年纪小,和同龄人相处更好。”经过新开的棺材铺前,谭盛礼望了眼,里边有两个妇人捂着嘴哭,铁匠穿着身素衣站在旁边,神色难过,看到他,铁匠拱手,脸上的情绪告诉谭盛礼,早上的那位老人走了。
乞儿没注意旁侧,思考谭盛礼的问题,答道,“振业哥和生隐哥比我大不了多少,我跟他们学不行吗?”进私塾要束脩,谭老爷手头拮据,并没多少钱了,他知道的,要不然谭振兴不会叹气。
“他们功课重,性子闷。”谭盛礼压低了声音,“私塾有很多有趣的人,在那你会认识到朋友,你不想吗?”
“想。”乞儿很想和他们做朋友,在郡城的时候就想了,但是那些人嫌他穿得脏,离得远远的,乞儿问,“他们会愿意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谭盛礼鼓励他。
“我去,束脩我以后会还谭老爷的。”
“好。”
年前入学是来不及了,谭盛礼打算年后去,本想下午再出门看看,想到要写祭文走不开,又给乞儿布置了几篇字,他把祭文写好,出门找铁匠,他不知老人姓名,有些地方留白没有填,他不知老人住处,交去给铁匠,而铁匠住在这条巷子里边,他沿着往里走。
快到尽头时,听到边传来打铁的声音。
再往里,有痛哭声响起,老人的子女们都回来了。
铁匠家外边站着好几位老人,老人去世,都聚在门口感慨,不知什么时候就轮到他们了,年纪半百,真的是过一天少一天,见到谭盛礼,几人露出笑颜,他们年纪比谭盛礼大,谭盛礼拱手作揖,把祭文递过去。
铁匠停下动作,朝巷子里边瞅了眼,“劳烦谭老爷了。”擦了擦手,双手隆重地接过。
他身体好,即使大冷的天,身上就穿了件衣衫,旁边人不识字,亦没多问,倒是有老太太问起谭盛礼的子女来,谭盛礼粗略的提了提,得知谭佩玉被休回家,老太太看得明白,“大姑娘那么好的人,谁这么不懂珍惜啊。”
这话谭盛礼是头次听到外人这般评价此事,感激的拱手行礼,老太太虚扶了下,“你这么见外作甚,大姑娘天天进出买菜,品行如何我们看在眼里,定是男方不懂珍惜。”
活到老太太这把年纪,什么看不出来啊。
谭家是读书人,懂规矩,大姑娘品行敦厚,什么时候瞧见她们都笑眯眯地打招呼,真要是个不好的,怎么会安分守己的天天待在家,想到什么,老太太看了眼低头整理纸张的冬山,冬山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过于憨厚了,大姑娘若是不嫌弃,两人倒是合适。
等谭盛礼走后,老太太和铁匠提了两句。
铁匠瞬间脸红,“你莫操心了罢。”谭家那样的人家我怎么配得上?
“我就问问,我看谭老爷不是迂腐之人,只要你真心待大姑娘好,谭老爷会答应的,况且你条件也不差。”
铁匠哭笑不得,转身望了眼空荡荡的院子,“你看我哪儿就不差了?”
“你人好,这么多年守在平安街不走我就知道。”铁匠爹娘死得早,没人给他张罗亲事,前几年有人好心,谁知那姑娘心思多,差点害了冬山,老太太觉得谭家大姑娘就很好,不行,她得想法子帮忙问问。
于是,这天午后,谭家迎来了空前多的客人,且都是六七十的老太太,老太爷,书房里的谭振兴看到这番景象,心头突突直跳,不住的反省,自己这几日没招惹这些老太太老太爷,上门告状应该和他无关吧,他瞅了眼谭振业,“你没惹事吧?”
整个谭家,惹是生非的除了他就是谭振业。
他确认自己没犯错,就是谭振业了。
最近,谭振业格外注重练字,还问谭盛礼要了几张字帖临摹,乞儿每天练多少篇他就多少篇,好像纸不要钱似的,看谭振业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