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达之子。以此为基点,她进而回忆起案发现场的违和之处,维尔莱特意识到,与资料里记载的一模一样。
——凶手也是尼约格达之子,而且,是完全觉醒后的尼约格达之子。
就像在一片黑暗中终于找到方向,她按捺着激动想要沿着追查下去,可在那之后,再未惊起一点水花。
这条线索断了头,明知道前方可能通往的就是正确答案,也无论怎样都看不见希望。
她也将这件事告知了塞缪尔,两人共同的努力也没能换来更多的回报,时间就那么一天天过去,日积月累堆出来的只有排除掉的废弃卷宗。不断往复的期待与失望后,她固定回托萨“探亲”的日子也到了。
维尔莱特回来时从来都是随便挑点事做,比如跟在克里丝汀旁边处理文件,比如在家族的接头点转悠转悠,重点是了解从大到小各个环节的运行方式。这一天前台临时缺人,她去顶个班的功夫,就见有一行人有说有笑地进了酒吧的门。
走在最后一个的,顶着她之前亲手施加的伪装。
人生是一场又一场相遇。
从托萨出走以来,维尔莱特明白了这件事。
大多数时候,相会是偶然,离别是必然。万千人海之中,你遇见某人的几率寥若晨星,而你念念不忘对方的程度取决于她从你人生中退场的方式,究竟是遗落世事,还是刻骨铭心。
佩特利诺家族随着托萨的陷落而湮灭,一直以来强加在身上的束缚消失了,但她却高兴不起来。她隔着窗户看到面会室里那唯一一位幸存者失魂落魄的模样,开始怀疑自己送他如愿进入警局是不是个错误的选择。
不。
她想起自己。
哪怕结果是失去,人生最珍贵的仍然是那些遇见。
如果有机会让他们选择要不要重复一次那些折磨到午夜梦回都在痛苦的经历,那回答一定是要。她是,塞缪尔也是。
所谓祸福相依,世界树恰恰正是从这个节点开始蓬勃发展的,像塞缪尔那样的新人的陆续加入让他们的力量有了质的飞跃。
随着邪|教势力的活动,维尔莱特渐渐察觉到拥有资质的——姑且称之为调查员的数量在不正常地增长,她向他们抛出橄榄枝,有的答应了,有的没有。
其中就有个她颇为欣赏的,她起初以为是位少年侦探,然后才发现原来是女扮男装的少女。两人很聊得来,虽然没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同事,不过互相交换了一些私人信息和联络方式,约好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互相照应一下。
“薇拉?”她笑笑,“是个好名字。”
已经很久没有人叫她“维拉”了。
她回过神才忽觉三年不过弹指一挥间,优秀人才总会得到应有的礼遇,塞缪尔的职位一升再升,紧接着,困扰了他们半生的那件事终于有了结果。
一切因果似乎都有它冥冥中的注定,塞缪尔某次负责的任务牵扯出一个信仰尼约格达的教会,祭坛大门背后的深处藏着祂吞食祭品血肉为生的子嗣。
他在看到它的瞬间就确信了这是自己多年追查的对象,但当时——维尔莱特事后翻开他提交上来的报告时发现,他做了一件完全不符合自己冲动性格的事。他假意奉承了教团的信仰,然后在其他人彻底放松警惕离开后,利用提前布置好的法阵当作陷阱杀了个回马枪。
等到那些教徒察觉到不对劲再赶回来,尼约格达之子的尸体早就凉透了。
“我那个时候问自己,”维尔莱特提起时,他说道,“如果是她,她会怎么做。”
他说这话的时候,翻开了一本很旧了的、明显被水泡过的手册。册子里的那页正好夹着张书签,那花瓣制成的书签似乎染了墨,在夜色里影影绰绰地看不分明。
维尔莱特没有问“她”是谁。
“那是什么?”
“没什么。”塞缪尔合上手册,“不觉得很讽刺吗?”
“我问过它,”他说,“当初那么做的原因。”
“我想过很多理由,寻仇、威胁某人、有想要得到的典籍或东西……”
维尔莱特静静听着,其实这也是她一直以来难解的谜题,而她清楚地记得,塞缪尔最后写在报告上的答案是——
他道:“它说,因为刚好想杀人,它控制不住体内的冲动。”
“这种生物就不应该存在。”他冷漠地断言,这副模样见多了,维尔莱特都要怀疑当初那个会为了父母陪伴闹上一通的少年是自己记忆出了差错的幻觉,“父亲背负了那么久的愧疚真的有意义吗?反正迟早要变成只会杀人喝血的怪物,早点动手还能少几个受害者。”
嚓的一声,维尔莱特按下打火机。
难怪呢。
难怪她一直查不出来。
她低头点燃咬在唇角的香烟,火光在她指间明灭。她在洛佩兹夫妇刚刚去世、精神压力最大的那段时间学会了这个不良嗜好,烟草能释放的压力令人上瘾。
“但你还是让露西留了下来。”她说。
“……”
塞缪尔没有说话。
“在世界树待得越久,我反而越能理解克劳斯当时的做法。”烟气过了肺,她总算感觉神经舒缓了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