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五年十一月八日,节气立冬,天气小雨。
今天听说了一个消息,边叙在北城结束了他音乐生涯的最后一场演奏会,以后不再公开演奏了。
我翻了好多新闻也没看到原因。
有媒体猜测说,因为他在钢琴演奏上已经取得了所有能取得的成就,往后会隐身幕后,更专注于创作事业。
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伤心。
看他去往更辽阔的天地,我应该要高兴。
可我再也没机会追赶上月亮了……”
“二零一五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天气雨夹雪。
今天听到了边叙写的第一首商业歌曲。
很多人都在大跌眼镜,质疑他离开古典音乐圈后居然做起了商业音乐。
他们的语气就好像在说商业音乐是多么肮脏的东西。
可我觉得青菜萝卜各有所好,为什么要给音乐分高低贵贱呢?
不过边叙大概也不在意这些声音,否则就不会离开已经走到巅峰的领域重新开始。
我觉得媒体一个多月前的猜测就错了。
他的选择不是事业规划,而是他喜欢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他应该是这样的人。”
边叙移开酸胀的眼,冷静片刻,再往后翻。
接下来的标识贴稀疏起来。
时间飞快地流逝着,日记里的那个小姑娘慢慢长大,专心地跳着芭蕾,一路从群舞跳到领舞,跳到独舞,跳到首席独舞。
或许是年龄渐长,写日记的时间和心思减淡,她在日记里变得寡言,记录生活也仅仅只用只言片语,而他的名字在里面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大半本日记过去,时间来到了去年十二月。
边叙捏在书角的手顿了顿,迟迟没有动作。
像明知前方有惊涛骇浪却必须前往,他闭了闭眼,深呼吸一次,慢慢翻往下一页――
“二零一八年十二月七日,节气大雪,天气小雨。
世间最大的惊喜,也许莫过于心里默哼的歌忽然响在耳边,心心念念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
听到他想见我的那一刻,我竟然连理由没想到要问就赶去赴约了。
那是边叙。
刀山火海都该去,理由好像也没什么重要的。”
“二零一八年十二月八日,周六,天气中雨。
原来他找我是为了写一首古典乐。
那也好。
能帮到他就很好。
能再见到他……也很好。
虽然他不知道,在他找到我之前,我已经等了他三年。”
边叙撇开眼,扯了扯领结,伸手摸到茶几上的烟盒和打火机,点了一支烟。
“二零一八年十二月二十日,周四,天气小雨。
他的曲子在今天完成了。
他给我结清了报酬,说以后不用再去。
缪斯完成了使命,也得到了美好的回忆和不菲的酬劳,故事在这里结局应该也算圆满。
但我太贪心了。
我还是……想见他。
很想再见到他。”
“二零一八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周一,天气晴。
我可能是疯了才会做出那种事。
可他说我是他女朋友。
我应该是真的疯了……”
“二零一八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周四,天气大雨。
他说明天来接我下班。”
“二零一八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周五,天气阴。
原来只是他助理来接我。”
“二零一九年一月三日,周二,天气晴。
我跟他一起跨了年。
不过他好像不知道那天是新年……
还是我睡梦里被窗外的烟花惊醒,先跟他说的新年快乐。”
“二零一九年一月五日,周六,天气晴。
这个周末他没找我。
我要去找他吗?
我们还没约过会。
情侣应该是要约会的吧……”
“二零一九年一月七日,周一,天气晴。
今天有一场重要的演出,我收到了一束百合花。
是他朋友送来后台的。
但我没见到他。
我周末应该去兰臣天府找他的……”
“二零一九年一月十八日,周五,天气雨夹雪。
我已经半个多月没跟他见上面,说上话了。
他的助理说他在阿姆斯特丹的岛上闭关做音乐,暂时不会回信息和电话。
我应该要理解他的工作,可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见不到他就很慌张。
好像不跟他在一起都睡不好觉。
所以月初演出那天,我跟萧洁撒谎了。
要是萧洁知道我喜欢他都喜欢得魔怔了,应该会劝我放弃他吧。
但我也没觉得他不好。
如果我是一个局外人,会觉得这样的他很动人。
他就这样我行我素,不被世俗和俗事束缚,为了他的音乐四海为家,浪迹天涯,把毕生所有的浪漫都燃烧在他的曲子里。
只可惜上天没给我这个机会。
看见他的第一眼,我就已经身在局中了。”
边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