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3)

云小侯爷光棍一个,全无顾忌,脾气上来抬手就能揍琰王,可朔方军却容不得意气用事。

本朝有律,凡驻边军队,不奉明诏一律不准擅离职守。朔方军奉命北疆,进了函谷关就是死罪,更不要说竟然一路跑到了京城。

琰王一个不高兴,就能掉一排脑袋。

云琅没有十足把握救人,见萧朔前,特意做了些准备。

在院子里忙活了两个时辰,云琅揣着个锦盒,背着两根木头,叫了玄铁卫引路,找了老主簿转圜。

敲响了琰王雕花镂空的檀香木书房门。

“他又折腾什么。”

书房内,萧朔靠在案前,翻着棋谱,“要我放了那几个人?”

“是。”老主簿弯着腰,有些心虚,“云公子带了重礼,负荆请罪……”

萧朔放下书,抬眸看过来。

老主簿上前一步,拿过云公子千叮咛万嘱咐的锦盒,双手承放在桌上。

“负荆请罪。”萧朔没急着打开锦盒,“他哪来的荆条?”

老主簿不敢瞒,如实禀告:“拆了两根椅子腿……”

萧朔:“……”

老主簿冒死替云小侯爷传话,怕王爷恼火属下欺瞒,忙一口气说完:“上面裹了层宣纸,用墨写满了‘荆’字!”

萧朔深吸口气,闭上眼睛。

“还……还是留云公子一命。”

老主簿战战兢兢,溜着边劝:“问出当年的密辛,幕后主使……”

“是。”萧朔眸色愈冷,“不能直接拆了他。”

老主簿硬着头皮:“对,您——”

“不能把他捆上爆竹,当炮捻子点了。”

萧朔低声,冷然自语:“十月未到,不能开膛破肚,剖腹取子。”

老主簿不很敢问他们王爷平时都想了些什么,躬着身,噤声侍候在一旁。

萧朔自己给自己劝了一阵,呷了口茶静心,打开锦盒。

老主簿屏息等了半晌,不见动静,小心道:“云公子……送了什么?”

萧朔:“栗子。”

“……”老主簿:“啊?”

“剥好的。”萧朔合上盖子,“整整三颗。”

……

老主簿心情复杂,站在这份暗流涌动的平静下,不很敢动。

云琅当初纵然是千宠万纵的小侯爷,逃亡这些年,手里紧巴,珍宝不多,也是难免的。

可也多少还有些私藏。

这次走后门,老主簿来传话,就被热情地拉着手硬塞了块大理的翡翠。

老主簿生怕刺激萧朔,往后挪了挪,把翡翠又往袖子里小心藏了些。

萧朔垂眸,看着那个锦盒,周身气息一时冰寒一时阴鸷。

指尖捻着枚棋子,有一下没一下,慢慢敲着棋盘。

老主簿年纪大了,挨不住,告了声罪就要悄声出门,忽然听见萧朔轻轻笑了一声。

老主簿打了个激灵,去袖子里摸翡翠:“王爷息怒,云公子送的其实是这——”

“叫他进来。”萧朔道,“看座。”

老主簿颤巍巍守着门,原本还打算硬顶一顶,说是自己拿错了,闻言愣了愣:“啊?”

“不是有事求我么?”

萧朔拿起那个锦盒看了看,收在一旁,饶有兴致:“叫他进来。”

萧朔慢慢道:“当着我的面,求给我看。”

老主簿:“……”

老主簿心说那云公子怕是能当着您的面和您打起来,终归不敢顶嘴,讷讷:“是。”

萧朔摆了下手,又将那本棋谱拿起来,随手翻了两页。

老主簿守了片刻,见他不再有吩咐,行了个礼,悄悄转出门,把话递给了背着两根纸糊木棍的云小侯爷。

……

云小侯爷听到“当着面求”四个字,抽出背着的木棍,一棍子擂开了书房门。

萧朔正随手打棋谱,听见响动,抬眼看过来。

云琅抄着椅子腿:“……”

人在屋檐下。

那几个夯货的命还在萧朔手里,云琅深呼深吸,把棍子插回背后:“王爷。”

萧朔看着他,似笑非笑,眼底还透着未退冷意。

云琅站在大开的书房门口,迎上萧朔视线,忍不住皱了皱眉。

“云小侯爷。”萧朔靠回案前,又落了颗子,“有事?”

云琅心说有你大爷,站了一刻,还是没立时出声。

救人要紧,如非必要,他眼下还不能多生事端。

传言大多夸张,但总归有几分根由。琰王如今喜怒无常,弄不清碰上哪一句,就触了逆鳞。

云琅揣摩一阵,合上书房门,慢慢走过去。

萧朔倚在案前,自己同自己照着棋谱落子,正走到黑子第十七步。

云琅站在边上,找着茶壶,给他倒了盏茶。

“头道茶。”萧朔道,“不净。”

云琅能屈能伸,把一壶茶倒净,取了布垫着红泥火炉,重新洗了两次。

云琅又倒了盏茶,放在桌边。

萧朔看也不看:“不香。”

云琅:“……”

什么乱七八糟的破茶。

给王爷用的东西,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