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1 / 4)

宫中, 大庆殿。

萧朔漠然跪在殿前,虔国公躬身不退,身后站了七八个三品以上的将军武官。

朝臣有的紧张有的观望, 有人不安,窃窃低语:“今日琰王疯了?这是干什么……他与虔国公不是素来水火不容的吗?”

“水火不容也要看什么事。”

又有人悄声道:“如今要同戎狄割地, 无疑是打朝中武官的脸,虔国公是武将一系, 自然要出头。燕云是当年端王带兵守的,琰王又岂肯答应……”

“要说此事,也的确仓促了些。”

翰林学士皱眉:“如今究竟是怎么个章程, 凡是打仗的事, 枢密院定了,便不用朝堂再议了?”

一旁的官员指了指前面:“此事连政事堂都不知道, 竟也能直接提到大朝, 没看参知政事气成了什么样子。”

“如今朝中官制实在太乱, 冗官冗政,各署的职权又有混杂交错,太多事都不知该找哪家。”

御史低声道:“这种事早不是第一桩, 无非今日琰王少年气盛,忍不住出头, 才有机会借机发作罢了。”

“虽说各方分权牵制,的确能防一家专擅,可弄成今日这般, 也有些太过……”

朝中议论纷纷, 一时难定, 却也无人敢高声,只格外紧张瞄着皇上脸色。

“虔国公年事已高……扶去一旁歇息。”

皇上紧皱着眉, 沉声道:“与戎狄重议边境,并非如众卿所想一般,只是割地。如今百姓苦战已久,只一味兵戈不断、劳民伤财,又有何益?”

“劳民伤财。”萧朔垂眸道,“正该一举歼灭,永绝后患。”

“蠢话。”皇上失笑,看向他时,神色和缓了许多,“你没打过仗,年纪又还小,自然将此事想得简单。”

皇上摆了下手:“跪着做什么?给琰王赐座,起来说话。”

朝中都知道皇上对琰王格外偏爱,两个皇子也从没有过这般厚待,一时各有揣测,纷纷将念头压下不提。

有内侍来摆了御赐的座位,又上了前,俯身恭敬去扶萧朔:“琰王爷,您先起来……”

萧朔跪得纹丝不动:“这些年,朝中如何,臣从未多说一句。”

皇上扫了他一眼,显出些无奈神色,笑了笑:“你是要逼朕亲自给你让座么?”

“不敢。”萧朔磕了个头,“臣只请不割边城。”

皇上看着他,眼底神色方沉,一旁虔国公已寒声道:“老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咱们的朝堂已到了要议割地求和的地步。”

“不是割地,只是重议疆界。”

枢密使脸色极难看:“还请虔国公慎言。”

“慎言?”虔国公嗤笑道,“重议疆界,把已经打下来的城池全划出去,把戎狄放马都不要的死水荒滩划进来,一个个还觉得自己于社稷有功不成?!”

“若是皇上觉得,朝中将军武官实在不堪托付,不能领兵打仗,索性全叫告老还乡裁撤了便是!”

虔国公推开搀扶的内侍:“武将都是硬骨头,学不来这般文人治国――”

“虔国公!”

皇上脸色彻底沉下来:“朝中议政,不是无端攻讦。若再有此言,便不必说了。”

虔国公还要说话,被萧朔不着痕迹望了一眼,冷哼一声,朝枢密使一拂袖,退回了班列之内。

皇上平了平气,扫了一眼各怀心事的朝堂:“此事今日只是初议……尚未定准。”

“今日冬至大朝,是祈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本不该提此兵戈之事。”

皇上沉声道:“交由枢密院与政事堂再议,复朝后再说罢。”

“皇上。”枢密使急道,“今日起休朝会,要到正月十五才复朝,若是邻邦因此以为我国怠慢――”

“邻邦。”萧朔跪在地上,嗓音冰冷,“原来如今,戎狄已是邻邦,我们倒会怠慢了。”

枢密使被他嘲讽,连怒带赧,再忍不住:“琰王爷,大家同朝为官,为的是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昔日端王与戎狄征战日久,可打出了什么名堂?还不是劳民伤财、怨声载道――”

话音未落,萧朔已霍然起身,抽出一旁金吾卫腰刀,抵在了枢密使的颈间。

朝堂转瞬慌乱,金吾卫左将军上前一步,厉声呵斥:“圣上驾前,不得放肆!”

萧朔眸色冷冽,漠然持着刀,眉宇间戾意压不住地溢出来。

皇上扫了一眼萧朔身上的失控暴戾,反倒不着痕迹松了口气,缓缓起身:“是谁放肆?”

金吾卫左将军不敢多话,扑跪在地上。

“看来真是朕刚即位不久,连规矩也荒废了。”

皇上看了一眼枢密使:“一位战功赫赫的王爷,就在朕的朝堂之上,竟被人如此诋毁。”

枢密使今日已被围攻了大半日,闻言咬牙,再忍不住:“陛下!”

“既然当不好这个枢密使,便回家去歇一歇,若想不明白便不必再来复朝了。”

皇上不再多说,亲自下了玉阶,去握萧朔手臂:“此事朕会给你个交代,你――”

话音未落,惊呼声又起。

趁着他走下玉阶,离开了金吾卫护持,一旁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