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季让离京后, 张伯移栽了许多白梅到西院,这个冬天全都开花了, 满树白梅像簇簇雪花堆积在枝头,风过时卷落一地白雪落花。
西院就在这飞雪银光中挂上了大红的绸缎。
司夏和莺歌一左一右扶着凤冠霞帔的戚映走出来时,季让穿着喜服等在外面。他甚少穿这样艳的颜色,往日冷峻威严的将军被红色一衬,生出几分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样。
司夏笑道:“姑娘,别踩门槛, 跨过去。”
戚映听话地抬高脚,跨门槛的时候环佩叮咚。
季让失笑, 从丫鬟手中把人接过来, 握住她柔软手掌, 牵着她从西院走到了季家祠堂。张伯兴奋地站在一旁唱礼:“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最后一句礼成,嗓音都颤抖了, 激动地抹了把老泪。
行完礼,季让一俯身,把新娘子抱了起来。她微微挣扎了一下, 喜帕下的小脸应该又红了, 软声说:“我可以自己走。”
季让心情大好地笑了两声,抱着她走出祖祠。
屋外白雪皑皑, 清冷寂静。没有宴请宾客, 没有大肆操办,除了西院,整个将军府看不出半点成亲的喜庆。
可他们行过大礼拜过天地, 她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回到西院,红绸在雪中飞扬,季让抱着她进屋,将她放在床边。
桌上燃着两对喜烛,季让掩上门,拿起搁在玉盘里的喜秤掂了掂,走到戚映面前,笑道:“我要挑喜帕了。”
她垂着头坐在那,乖乖地说:“好。”
喜秤伸到喜帕下时,顿了顿,戚映听到他问:“映映,我不能给你名分,你会怪我吗?”
她抬起头来,虽隔着喜帕看不见脸,却仍可想象她弯眼笑的样子:“不会。那不重要。”
屋外天寒地冻,可这小小屋子里,却有他想守护一生的温暖。
季让挑开喜帕。
看见明艳动人的一张脸。
他笑了下:“映映,你穿红色很好看。”
她害羞地笑。
他手指朝后一招,已臻化境的内力犹如破风斩灭那对喜烛,光芒暗下去时,床前的轻纱银帐也应声垂落,掩去了这一室春光。
成亲之后,府中的下人都改了口,不再叫映姑娘,而是喊夫人。
京城中人都知道镇国将军收了一房小妾,恍然将军原来也不是不近女色,如今正妻之位空悬,之前那些沉寂的小心思又开始活跃了。
渐渐又有人来将军府说亲。
结果连季大将军的影子都没见到,老管事就全部打发了。后来京中高官又另寻他法,打算从女眷下手,京中贵妇常有府宴,宴请戚映的帖子开始往将军府递。
大家都想见见这个唯一陪在镇国将军身边的女子。虽说是妾,这些贵妇们都看不上眼,但谁叫他们没别的办法接近大将军呢。
结果邀贴也被退回来了。
还是季让亲自出面退的。
理由也用得很冠冕堂皇:“山野孤女难登大雅之堂,不扫各位兴致,今后邀贴一概不接。”
戚映都不知道这些。
她还努力在跟嬷嬷学绣工,虽然已经学了大半年,但总是对自己没信心。眼见快要过年了,要赶在年前给将军绣一个香囊,终于鼓起勇气下针。
结果绣出来的东西连司夏和莺歌都忍俊不禁。
她趴在软塌上捧着香囊左看右看,忍不住泄气:“真的这么难看吗?”
一只手从头顶伸下来,拿走了香囊:“不难看,绣给我的?”
司夏她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下去了,季让笑吟吟站在身后,趁她愣神期间,把香囊挂在了腰间。
他今日穿了身湖蓝色的长衣,衬得人俊美不凡,那香囊挂上去简直不伦不类。戚映手脚并用爬起来,伸手去抢他腰间的香囊。
季让微微一侧身就避过了,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戚映急得小脸通红:“还给我!”
他眼里满是笑意:“送给我了,便是我的,岂有收回之理。“
她羞恼:“绣得不好,你还给我,我重新再绣一个好看的。”
季让挑眉:“不要,就要这个。”
小姑娘半跪在床上,双手还被他束缚着,因羞恼眼角有些泛红,这姿势实在令人浮想联翩。他眼眸深了深,看了眼窗外朗朗晴日,遗憾地叹了声气,松手将她放开。
戚映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理他。
以前她在他面前总是有些小心翼翼,如今却开始愿意耍小脾气,这令季让心情大好。
他笑着逗她:“生气了?那后日的花盈节,我便一人去了。”
小姑娘果然不禁逗,顿时转过头来眼巴巴望着他。
京中风云暗涌,盯着将军府的人岂止君王一个,季让为了保护她,甚少带她出府,有时候难免孤清。
一听说能去三年一度的花盈节,都顾不上生气了。
季让忍着笑意:“想去啊?”
她眼巴巴点头。
乖得撩人心窝。
他拿起香囊晃了晃,“那这个还想要回去吗?”
小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