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再了解不过,在这种感同身受之下,得知这段悖德情愫的震惊都被盖了下来,没那么令人大惊小怪了。
徐恕摇头道:“这是心病,我也医不了。”
他隐晦地低声提醒:“仔细看着点陛下。”
宁倦其实都听到了,只觉得有些可笑。
对陆清则下手的人还没查到,他怎么可能寻死觅活。
等徐恕离开了,宁倦慢慢翻身下床,长顺赶紧来扶:“陛下,您怎么起来了,再休息一下吧?”
宁倦没搭理:“郑垚也该回来了。”
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哪些人会对新政有意见,哪些人想对陆清则下死手。
他没有理由动这些人,却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藏起陆
清则,这些人就对陆清则下了手。
宁倦预估得很准,他才刚起身喝了徐恕开的药,郑垚就带着查到的名单回来了。
郑垚的脸色不太好看,将名单呈给了宁倦:“陛下,涉事者颇广。”
陆清则的政见有利于百姓,但很得罪京城的达官贵人、王公贵族,每被分走一丝利益,他们就对陆清则记恨一分。
即使那些利益于他们而言并不重要,但他们就算是将家中满溢的米粮倾倒给圈养的畜生吃,也不会分给饥饿的灾民一口粮。
宁倦扫了一眼,不出所料,他心里的名字都在名单上。
郑垚低声问:“陛下,您准备怎么做?”
“搜查证据,”宁倦将名单随手一抛,写满了名字的纸张飞飘而下,落到郑垚的眼前时,帝王冰冷的声音也随即落下,“一个也不要放过。”
这是要□□。
郑垚无声打了个寒颤,叩行一礼,领命而去。
外面又下雪了。
宁倦披上外袍,回到了养心殿。
陈小刀哭累了,已经被带走了,余下的人诸如范兴言,也只是能来上柱香,没有被允许在灵堂多待。
老师喜静。
周遭终于没有其他人了。
宁倦走到棺椁边,坐了很久,天色愈黑,周遭静得仿佛能听到蜡烛燃烧的声音,他闭上眼,将脑袋贴在冰冷的棺木边,却嗅不到一丝让他安心的熟悉梅香。
“老师……”
宁倦有些恍惚。
他已经忘记上一次和陆清则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没有争执,没有互相试探,是在多久以前了。
这几个月,陆清则一直被困于朝廷的争端与他的步步紧逼之中,受尽委屈。
他眼眶发红,轻声道:“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陆清则停灵的第一夜里,锦衣卫得令,四散在京中各地,踹开了第一个宅门。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前些日子,诏狱才关满了卫党和逆党,尽数斩杀之后,空了还没多久,又再次热闹起来。
等到白日的时候,郑垚才歇了口气,但得知消息,曾在私底下一起谋划的所有人却变了脸色。
从昨日陛下亲自扶棺入城,将陆清则的灵柩停在养心殿,不合规矩地举行皇家规格的丧葬之时,他们心里就有些不安了。
不是说陛下对陆清则已经没有了师生之情,准备兔死狗烹,择日斩杀吗?
不是说陛下多次看向陆清则的眼神里都有着不耐烦的杀意,可怖无比吗?
他们明明是顺着陛下的心意做了事,怎么会这样?
难不成陛下和陆清则只是演给他们看的,他们压根儿就没有决裂过?
他们心惊胆战之时,宁倦正在一心一意地为陆清则办着后事,待在养心殿内一步不出,近乎不休不眠、不吃不喝,让长顺一度害怕陛下是当真想不开了。
事实并非如此,宁倦只是感受不到疲累,也吃不下东西。
每日唯一能让他移开盯着灵柩的视线的,只有郑垚的回禀。
“陛下,主要谋划此事之人,是许阁老的女婿静平候……冯阁老的大儿子,也有涉及。”
郑垚回禀时,眼皮直跳个不停。
许阁老也就罢了,一个酸腐古板、自视甚高的糊涂老儿,如不是年轻时桃李天下,资历颇深,早被革职了,但冯阁老是最初就支持陛下的人,他的女婿范兴言,还是陆大人的好朋友。
大概是在陆清则的棺椁面前,宁倦没有展露出太过可怕的神色,轻描淡写道:“静平候一家处斩后,许平也该致仕告老了,回乡路遥,山匪众多,看顾着点。”
听出这句话背后的森然杀意,郑
垚的眼皮跳得更厉害:“臣明白了。”
宁倦又安静了会儿,淡淡道:“冯阁老也开始老眼昏花了,让他在家养养病,白发人送黑发人,也该歇停一下。”
见宁倦没有牵涉到范兴言的意思,郑垚在心里不免唏嘘了下。
除了陆清则,还有谁能圈得住陛下呢?
郑垚领了命,正想离开,宁倦又递给他几封书信:“传出去。”
当日,除了两位阁臣也受牵连,又被带走了几家的消息传遍京城外,也有另一个消息传了出来。
是从前陆清则写给陛下的信。
信中向陛下举荐了多位官员,令人震愕的是,这份举荐的名单里,不单有支持陆清则、与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