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
浓烈的血腥气和淡淡的腐肉气从鼻尖略过。
陈晴咽了口水,小声问:“我们、我们怎么做?”
她话刚落,脖子上的丝巾忽然被一只柔软漂亮的手抽走了。
陈晴一路狂奔,精神和身体都极为疲惫,又对身边的人不设防,那丝巾就轻巧地被早就计划好的祝双双拽走了。
“陈晴姐姐,我借你的丝巾用一下。”
祝双双说这句话时,他们已经看不到她了,只能凭声音模糊确认她的大概位置。
“双双,你别冲动!”陈晴压着声音跟她说:“上次我跟宁宿躲在丝巾下,屠夫都能察觉到,她要是鬼主,这个丝巾根本没用!”
“可是,她很僵硬。”祝双双说,“而且,我们根本没时间了,没得选。”
祝双双说这句话时,声音已经越来越远了。
是陈天陈晴听不懂的话。
“上次我没有去摸门司机小姐的脸,这次是我该去掀新娘的红盖头。”
门口留着一双小白鞋,女孩娇嫩的脚掌踩在青石板上,一点声音也没有。
最怕这时起夜风,院子里黑绿色的绿叶在风中摇曳。
地上黄绿色的柔软细长草叶,在风中弯下腰。
一切都很正常。
只是突然,草叶子上滴下一滴水珠。
接着,在缓慢的进程中,在越来靠近新娘时,那水珠越来越多,滴滴答答落洒落在草丛中。
陈天陈晴和苏往生紧张也跟着要冒汗了。
同时,他们担忧不已。
尤其是苏往生。
陈天陈晴可能只当祝双双胆小在害怕,苏往生是知道祝双双的敏感度有多高的。
通过这两天的观察,苏往生摸到了一点规律。
祝双双并不是在危险的地方就会难受,而是在有危险突升的时候。
比如她坐在车里,经过屠宰场会难受,当她适应里那里的危险后就好很多,再遇到危险递增的屠夫就又会难受,适应了屠夫在他身边也不会难受。
她在这个鬼村里,当环境很平和时她很正常,小孩身上浮现裂纹时,她就会应激难受。
可以说是人形危险预测器。
她此时这样,一定是这个新娘极度危险。
苏往生:“准备好,这个新娘异常危险,她可能就是鬼主。”
陈天:“你们两个善后,我去。”
他话语刚落,前面就出现了异动。
祝双双缩在丝巾里艰难地喘|息,她腿软得已经撑不住身体。
她大口又极轻声地喘着气,气管如□□砂磨砺,又哑又疼。
耳边有难以描述的声音,好像火山爆发一样震颤她的耳膜和大脑。
大脑被撞击得懵懵的如一团浆糊,无法思考任何事。
除了那种声音,她的耳朵也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了,山体崩裂的声音里,隐隐夹杂着愤怒的哀嚎。
祝双双摇了摇头,双手撑在大腿上站起来。
她用力闭了闭眼,脑海里那个一直挡在她面前的少年消失了。
眉峰拧出上扬的狠劲,她抬手直接掀开了头上的丝巾。
这样,她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再也不能躲在那条丝巾下自欺欺人。
血色的月光落在女孩苍白的脸颊上,长长的睫毛和她汗湿的额前碎发一样濡湿。
随着她的奔跑,她身上的丝巾从她长发上开始荡起层层涟漪。
湿润的手指用力握住红盖头一角,指骨关节凸起泛白的弧度,向上一掀。
“你到底是谁!”
红嫁衣新娘轻飘飘的红盖头,被祝双双用力扬起,那个红盖头上移了5厘米,旋转着飘落扩大,把祝双双盖了进去。
一个红盖头盖住两个僵硬的身体。
月光透过红纱,为盖头下的空间投入丝丝缕缕的红光。
祝双双鼻尖蹭到一撮硬挺的黑毛,她的眼睛对上一双浸满血泪,眼珠破碎,眼眶如要破裂的兽眼。
新娘肩膀之上,那一颗黑狗头,如深渊中被扰醒的恶魔,脸部毛发抖动,肌肉向上收起,对她张开了血口大盆。
宁宿醒来时,寒冷砭击着他的皮肤。
冷得不可思议。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冷了,他不该这么冷才对。
小时候冬天没有棉袄穿,他也活蹦乱跳的。
即便宁宿睁开眼发现自己深陷在雪地里,他也认定他不会冷得大脑几乎无法思考。
与此同时,他的脚上被刀割一样疼。
他尝试着动了动,用尽全身力气,从雪地里拔出一个完好的小猪脚。
“……”
猪脚太小了,十个都不够他吃。
宁宿正盯着自己的猪脚,思考这样的猪脚有多少个才够他吃时,他听到一道极其微弱的绝望的呜咽。
宁宿顺着这道声音,在旁边不远处,看到一个和他一样深陷雪地中的小伙伴。
一只巴掌大小的黑色小奶狗。
西北风在雪上呜呜地吹,卷起雪花一片又一片落在小奶狗的头上。
它的呜咽声和呼吸一样越来越微弱,眼皮一点点耷拉下来。
宁宿也觉得冷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