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早已偷偷告诉了荀攸,荀攸点点头,送丁璇出营帐。
丁璇的身影渐行渐远,荀攸慢慢渡步回营帐,若有所思:“与夏侯将军素来不睦?”
他可没感觉出来,之前的丁夫人察觉出夏侯惇对她态度的异样。
他只感觉出来,夏侯惇虽瞧不上丁夫人的拈酸吃醋不识大体,但夏侯惇毕竟是一个内敛持重之人,很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外人看来,夏侯惇对丁夫人只有敬重,并无它意。
荀攸回头,又看了一眼快要消失在他视线的身影。
忽然觉得,如果丁夫人一直保持着这种清醒理智,那么子修公子的前途,还是会一帆风顺的。
尽管卞夫人更会拉拢人心,膝下有着曹丕曹植两个亲生子。
荀攸收回目光,回到营帐。
郭嘉从里面的帐子走出来。
因昨夜喝多了酒,郭嘉的脸微微泛着不健康的红,看了一眼帐外丁璇远去的背影,眉梢微挑。
自他被举荐到曹操这,听到的便是丁夫人虽为正妻,眼界却不高,如何如何善妒,如何如何没有大家风范。
总之,就是百般上不得台面,丁夫人除却是曹操青梅竹马的表妹和生得委实好看外,剩下一无是处。
而卞夫人呢,虽是妾室,却温柔小意,颇能容忍,且很有见地,除了是倡家出身外,没有任何缺点,样样都比丁夫人强。
郭嘉意味深长道:“果然世人之言不可信。”
荀攸一边让侍从去请夏侯惇商议军事,一边对郭嘉道:“咱们做谋臣的,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便好。主公内宅之中的事情,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郭嘉道“这些事情还需要你提醒?卞夫人三番五次请我做丕公子的开蒙师父,我一直没松口。”
郭嘉坐了下来,随手端起桌上没有喝完的残茶,喝了一口。
茶水入口,郭嘉堪堪咽下去没有吐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埋怨道:“公达,你这是什么茶,也太难喝了些!”
荀攸回头一瞧,整理宛城穰城地形图的动作停了下来。
郭嘉昨夜喝醉了酒,醒来正是口渴的时候,刚才喝茶喝得太猛,一杯茶尽数被他灌在肚子里。
而郭嘉喝的那杯茶,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丁夫人刚才喝剩下的。
荀攸看了又看,停了一会儿,道:“既然难喝,那就不要喝了。”
罢了,郭嘉本就是一个放浪形骸的人,这等事情,说了也是无益。
荀攸道:“等会儿元让来了,让他给你送点茶。”
郭嘉放下杯子,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往软垫上一趟,道:“他一个武将,能有什么好茶?”
“还是找他说说怎么拿下宛城罢。”
荀攸道:“莫小瞧元让。他虽然瞎了一只眼睛,但心思灵透着呢。”
若不灵透,也不是曹操身边的第一得用之人了。
曹操对自己的亲兄弟曹仁,和对替自己坐过牢的夏侯渊,都没这般好。
郭嘉性格不羁,夏侯惇又是一个作风严谨的人,怕二人不和,荀攸又道:“你刚来,没见过元让,等见他之后,你就明白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眼见荀攸又要长篇大论,郭嘉连忙打断了他的话,道:“知道知道。”
“市井流言不可信。”
他刚才不就睡被市井流言所蒙骗,以为丁夫人只是一个爱争风吃醋的小女子么?
刚才丁夫人的那番话,如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他脸上,彻底粉碎了他对丁夫人的偏见。
再想想曹操妾室卞夫人契而不舍请他做曹丕的开蒙师父,他几乎是瞬间便想到了两者之间的关联。
丁夫人机敏有才,可卞夫人亦非愚笨之人,两人各有儿子傍身,凑在一处,怕是好戏精彩连连。
他以后在曹营的日子,想来不会太无聊。
郭嘉勾了勾嘴角,从袖子里取出一纸粉末,正拿了往口中送,就被荀攸打了一下手。
粉末掉在地上,洒了一地。
荀攸眉头微皱,有些不悦:“又食五石散?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有人把五石散当失眠药,也有人把五石散当春/药。
炼制五石散的东西贵重,寻常人家见不到,又因为是禁药的缘故,只在士子们手里偷偷流传着。
郭嘉摇摇头,颇为惋惜:“人生得意须尽欢。五石散不过是一个助兴的东西,坏不了身体。”
夏侯惇带着诸将赶来,看到郭嘉身旁洒了一地的五石散,眼睛轻眯,目光一路上移到郭嘉身上。
行军打仗,忌酒,更忌五石散。
郭嘉丝毫没有被人抓包的尴尬忐忑,
曹仁心直口快,道:“那玩意就是五石散?奉孝先生,你还——”
曹仁的话未说完,就被夏侯惇打断了:“子孝。”
夏侯惇神色淡淡,道:“战事要紧。”
曹仁撇了撇嘴,没敢再问,瞧了一眼地上的五石散,老老实实地站在夏侯惇的身后。
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东西。
有些好奇罢了。
营帐里挂的有周边城池的地形图,荀攸指着离宛城不远的穰城,道:“曹将军,你带五千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