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房老太太却笑眯眯道:“嗯,敬哥儿喜欢和赦儿玩啊,那敢情好啊!得,你们堂兄弟的比亲兄弟还亲,此次把你放过来念书,也正好做个伴,你爹爹这下该放心了吧。”
贾代化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贾赦这个大侄儿他又不是没听说过,自家儿子那不学无术,纯粹是他自找的,成天心思盯在歪门邪道处;可这大侄儿的学艺不精,却是他脑子的问题啊!那会儿还在金陵,就见过赦哥儿小小年纪起早贪黑背书,背了三遍都背不出个完整的,二侄儿看一遍就记住了。他倒是不怕他那混小子被贾赦影响喽,反倒是对自家儿子把大侄儿给拐的坏了深表忧虑。
到时候二弟不得怪自己往他们家太平的鸡窝里放了一只黄鼠狼?
“婶儿,我看就不必了,赦儿正是读书考学的时候,我家这个是个混不吝,别回头把我大侄儿的学业给耽误喽。”
史氏在一旁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到底是他大伯明事理啊,自己还想着若是婆婆开口,自己这个做儿媳的也不好驳了面子。虽说赦儿也就是那么块木料了,就是来了宫廷技师,也是朽木不可雕也。但毕竟是自己亲儿子,说到底也希望他能好不是?最起码咱得结婚生子,不能闹着出家啊!
“大哥你多虑了,耽误不了。”贾代善一拍胸脯,不以为意道:“耽误也耽误不成什么事儿,我家那个木着呢,平素跟他兄弟姐妹话也不多,倒是跟敬儿投缘。依我看,他们堂兄弟要是爱在一处,那就去松苑住去。娘您觉得呢?”
房老太太也点了点头,笑眯眯道:“我觉得好。”
史氏气得七窍生烟,若是能卖,恨不得当即把这夫君拿绳子捆吧捆吧,漂洋过海贩到南洋船上做苦力去。
既然贾敬定了去跟贾赦住一个院,那月盈就不好空荡荡单住一个院子了。房老太太稍稍一寻思,索性就拍板下来了,叫盈丫头跟自己住在荣安堂。见她身边带了两个贴身丫鬟一个奶妈子,又唯恐那些丫头到底是别府的,不懂荣府的规矩,便又从自己屋里拨了一个妥帖的二等丫鬟,名唤宝珠的,现提升为一等,负责管月盈屋里的一应事宜,另四个三等小丫鬟。其余粗使丫鬟,都由荣安堂的共用。
一个老家乡下来的表小姐,才刚来,就前呼后拥好几个丫头了,这待遇简直一跃到了自己前面去。贾娴心里酸溜溜的,撇了撇嘴,跟个贾敏争不过,现又来了个外姓人,难不成还比她过得好么?
代化和代善在外皆有应酬,便都不过来用晚膳了。代化走之前,又对自己的婶娘再三言谢,唯恐贾敬给添麻烦。弟媳史氏倒是爽快,代化看得出来,虽起先有些嫌弃他那小子顽劣,但眼神间流露出的长辈对小辈的疼爱,不是假的。
那贾敬与其说是个自来熟,不如说是个颜面厚的。端得一副仙风道骨、不与俗人一般见识的模样,实则事事不在意,顺其自然。见自己的父亲走后,干脆连刚才在房老太太面前装的安分都不装了。
一听说贾赦从外头回来了,高兴得直接打开箱笼,就要自己个儿抱着被子往松苑冲。
“我说恩侯老弟,打今儿个起,我就要与你一同住在松苑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惊呢,倒是能从贾赦的黑脸上看到,喜呢就没有了。他晓得自己一向不得母亲的欢心,也曾拼命努力读书过,奈何资质实在平庸,读了半天也没曰出个什么功名。这两年大有自暴自弃的心态。可好歹他还曾一心向学过啊!这大堂哥那是一心向道啊!娘怎么会同意让他跟自己同住?难不成是娘也决心放弃他了?
想到这里,贾赦的脸上有点颓废。
史氏瞧贾敬这副样子,忍俊不禁,在他后脖子上拍了两巴掌道:“猴孩子,瞧你瘦得跟干巴骨似的,一身直缀穿在身上晃荡晃荡的,都快跟你敏妹妹一样了。又不是没有丫鬟小厮,搬那被子作甚?不知道的,还道我们荣府苛待你。”
贾敬不以为意,将脖子一梗,道:“婶娘不知,道可道,非常道,这道家就讲究辟谷,五谷杂粮在腹中……”
史氏将他一瞪,生生打断了贾敬没说完的话,“我不管你在家修得哪门子歪门邪道,到了我这里,就给我乖乖儿地跟族中兄弟们念书。还辟谷?你再敢跟我提辟谷,我就让你臀股开花儿。要是让我发现你在松苑烧一根香,念一行经,我就把你捆回宁府去。没得打扰了我们赦儿!”
难得听见自己母亲说话向着自己,贾赦的眼中亮了一丝希冀。
贾敬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将被子交给了身边的小厮,转而将目光投向贾赦,“恩侯,从今往后我只能投靠你了。”
史氏哭笑不得,对长子道:“去吧,敬哥儿非要跟你挤一处院子,你带他去张罗张罗。”平素舅舅不疼、姥姥不爱,贾敬算是平辈兄弟姐妹中,唯一同他玩得好的人了,贾赦见状,倒也高兴起来,欢欢喜喜领着贾敬往松苑走去。
晚上吃饭,都在房氏的荣安堂。今日房氏斋戒,晚饭是不用的,几个女孩子同史氏坐在一桌,贾赦、贾政、贾敬三兄弟在另外一桌。
起初老太太做这么安排,史氏还有些担忧,以往自家闺女是一向不愿同贾娴几个做一道用饭的。见贾敏若无其事,还同贾姝有说有笑,便也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