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她们添麻烦。我叫赖妈妈跟你一起去。”
贾敏点了点头,带着木莲、菖蒲等人浩浩荡荡搬去了荣安堂。
“盈姐姐,我搬来了!”贾敏跟在院子中描花样子的房月盈打了个招呼,觉得以后要在同一屋檐下打交道,还是彼此客气些的好。
房月盈也十分热情,忙叫自己身边的丫鬟帮忙搬东西,“敏妹妹,你来了我可高兴了,这下找你玩就不用从这边跑到荣禧堂去了。”
赖平家的见房月盈待自家姑娘一团和气,丝毫不羞赧,挺有表姐的风度,心下很满意,原还担心是个拿不出手、上不得台面的,现下看来,既不小家子气,也不粗鲁,小麦色微黑,健健壮壮小姑娘。怪不得这几日自己也总听下人们夸,说老太太远房亲戚家来的这位表小姐,是个不错的。
房月盈亲切地挽着贾敏的手,进了贾敏住的屋子,待丫头们将贾敏的带来的一些简易东西一样样摆上台面时,房月盈的眼逐渐热了起来:西洋报时钟、多宝阁上摆着的木质大船、连匣子上的纽扣都是玳瑁的,还有那绿玻璃瓶里的玩意儿,香香的。
贾敏看出了房月盈的心思,有些尴尬,见她看着那绿玻璃瓶,只得解释道:“花露水儿,爹偶然从西洋商人那儿得来的,跟咱们的熏香差不多,咱们的是块儿,洋人的是水儿。西街有好几家这种铺子,下次元宵灯会,我带你出去玩儿去。”
房月盈眼中满是羡慕,听了贾敏说下次要带她出去玩,连连点头。又忽然想起自己本就寄人篱下,囊中羞涩,即便去了也买不起这些稀罕玩意儿。又是一阵慨叹,怎么自己就没有那样一个好爹?
原来这才是国公府千金小姐的派头,自己和贾敏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幸而来了京城了,不然待在老家,哪能长这个见识!自己说什么也不要回去了,回去还要挨继母和继妹们的磋磨。倘若自己将来能在京城嫁一个高门大户的人家,是不是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贾敏悄悄留意着,果然,在进屋以后,房月盈对自己的热情就减了一大半,连脸上的笑容都变成了假笑。才没坐一会儿,就以手中的针线活儿还没绣完,先回屋了。
待她走后,贾敏忙对木莲道:“把这些新鲜玩意儿通通送回去,摆几样常用的东西就行了,越简单越好。”
木莲诧异,“这已经是很简单的了,我只让小丫头们搬了一半的一半过来。”
“拿走拿走,随便摆几个不起眼的瓶子就行了。”她可不想搞特殊化。
房老太太正一身蓝布家常打扮,坐在特意开出的一片小菜园子中,望着翠绿的莴苣、紫色的茄子、露出头的萝卜,一个个的赏心悦目。贾源以前也说过,要带她一起解甲归田,结果倒在她前头先去了,留下偌大个国公府给她守着。若不将子孙一个个地盼好,将来如何去面对他?
柳嬷嬷走过来,接过小丫鬟手中的甜白瓷茶壶,给老太太倒上。房老太太不爱喝那涩口的绿茶,却爱喝这加了大麦的茶,一个字:香!
“敏丫头搬过来了?”
“嗯,带了不少东西来。”柳嬷嬷想了想道,“不过要我说,也不算多了,四姑娘住的那屋里多少好东西!盈姐儿见四姑娘来很高兴,还叫小丫头帮着搬东西。在四姑娘屋里待了没多久便回自个儿屋了。”
“哦?”房老太太转过身来,望着柳嬷嬷。柳嬷嬷接着道:“随即就有两个小丫头从四姑娘屋里又搬了一些物件回去。刚才我打四姑娘那儿出来,瞧见整个屋子布置得清清爽爽,多宝阁上也就随便摆了几样器皿。”
房老太太忍俊不禁,颇为满意地颔首,“小丫头变精了,知道藏锋芒了。唉,以前我就是忧心她太过出挑、又被她爹娘那般宠着,难免会心高气傲。都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在皇宫里陪老太后的时候,不知见过多少妃嫔卒于拔尖儿。敏丫头还不同于娴丫头,娴丫头是处处替自己争拔尖儿,这样的人好歹心里清楚自己既然去争了,就有被人当敌人的准备。可敏丫头是天生出挑的容貌、出挑的才情、又有嫡女身份爹娘宠着,就是站在那儿什么都不做,也会遭人算计。偏偏她还不自知。”
柳嬷嬷笑道:“所以您就特意让她到您跟前住段日子,磨磨她的棱角?顺道点化点化她。”
“不然你以为当年老国公爷为何在那样得先帝青眼的时候,愿意去江宁织造府?虽江南富庶,那织造一职业是肥差,可到底比不得在京城天子脚下位高权重的好啊!太平盛世的时候,就莫要功高盖主了,这会子主子已经不需要咱们这些奴才了,他们需要的是能替他们说话的文臣。”
风过园中苍松,纵使苍松巍然挺立,也在风中微微触动。树欲静而风不止,烈火烹油般的兴旺不好,家败了颓了也不好,怎么着让贾家好好延续下去,难。房老太太望着苍松,淡淡道:“几个孩子该上族学了吧。”
“嗯,听说老爷特意请来的庄老夫子已经到了,哥儿们今天就去进学了;今儿下午给姐儿们排的是女红课。”
“女红?女红好啊,敏丫头最不爱学,越不爱学,越要她学。叫盈儿也一道去。”